何云英十八九岁的年纪,梳两个麻花辫,看着有些内向,跟话痨的何二立完全不像。
    听何二立叫她,她找了个人先帮自己卖票,才从窗口出来,看到陈寄北和夏芍还有些意外,“陈哥,嫂子?”
    何二立根本沉不住气,“戴长庆那混蛋是不是来找你了?”
    没想到何云英一听,既不是惊慌,也不是错愕,眼圈竟然红了,“哥你怎么知道?”
    见她这样,何二立反而慌了,“那混蛋欺负你了?”
    “那倒没有。”何云英抹抹眼角,“他就是总来给我送东西,还要送我回家。”
    “之前我问你,你怎么不说?”
    “我、我不敢说。我有时候要上晚班,怕他打歪主意。”
    何云英不像孙清为人爽利,也不像程文华做事果决,一看就是老实姑娘,身上没一点泼辣劲儿。难怪两家都闹成那样了,那个戴长庆还敢来纠缠她。
    估计就是看准了她性子软,好拿捏,就算不愿意也不敢声张。
    “所以不是你心软,又被他哄住了?”虽然还是很气愤,何二立好歹放了点心。
    他想了想,“以后你别一个人回家了,我下了班就来电影院等你。”
    “其他时间呢?我又不是天天都是晚班,白天你不上班了?”何云英显然并不看好这个主意。
    电影院都是两班倒,这么说何二立也被难住了。
    不过他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下意识看向了陈寄北和夏芍,“我脑子不好使,你俩有主意没?”
    能这么坦然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的,也没谁了。
    夏芍跟何云英不熟,没急着说话,先看向了陈寄北。
    “我上次让你打听他老家的地址,你打听到了吗?”陈寄北不答反问。
    何二立显然没打听,支支吾吾,“我以为你把他打成那样,他以后肯定不敢来找云英了……”
    倒是何云英犹豫了下,说:“我知道一点,以前……的时候,我见他给老家寄过信。”
    没想到这姑娘性子软了点,心倒还挺细。
    陈寄北眉头舒展少许,“他不是在老家有媳妇儿?想办法打听清楚,给他媳妇儿去封信。”
    “给他媳妇儿去信?”何二立想了想,眼睛一亮,“对啊,他媳妇儿肯定不知道他想在这边结婚,另娶一个媳妇儿。知道了还不得杀过来,能让他这么好过?”
    “可以吗?”何云英还是有些犹豫。
    “怎么不可以?”何二立说,“寄北脑子比我好使,听他的准没错。”
    何叔的确常在家夸陈寄北,夸他有正事,娶个媳妇儿也好,尤其是郑大奎出事后。
    想想上次也是陈寄北帮的忙,何云英点点头,“那就给他媳妇儿写信。”
    只不过戴长庆老家在关内,等信送到要近一个星期,等人来就更久了,这期间还得防着点他。
    “你有没有想过报警?”夏芍突然问。
    “报警?”不光何云英,何二立都望了过来。
    “对,报警。”夏芍朝何云英点头,“就说有跟踪狂跟踪你,骚扰你,严重影响了你的正常生活和心理健康,请求公安帮你抓人,保护你的安全。”
    “心理健康?”何二立显然没怎么听懂。
    “就说有人跟踪你就行,流氓罪判那么严,抓到够他消停一阵了。”
    因为何云英和对方处过对象,众人下意识认为这是私事,还真忘了可以报警。
    反正戴长庆那媳妇儿要是来了,两家也不必再有牵扯,光一个戴长庆媳妇儿就够戴长庆应付的了,何二立商量何云英,“要不咱报警吧?总不能整天这么提心吊胆。”
    “你要是不敢去,我陪你去。”夏芍说,“今天他被你哥听到了,恐怕会狗急跳墙。”
    何云英看看她,又看看何二立,“那就报警,电影院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
    她性格内向,有些事不喜欢往外说,那些人还以为她之前只是跟戴长庆闹了矛盾。戴长庆最近天天来,嘴巴甜又常带东西,已经哄得有些人开始帮他说好话了。
    什么对你这么好的,你以后上哪儿找去?
    什么你哥把人打成那样,人家伤一好就回来找你,对你够上心了……
    几人回去帮何云英请了假,就这么让她顶着俩兔子眼进公安局,效果更真实。
    当然为了凸显何云英的弱小可怜又无助,何二立跟陈寄北俩大男人没进去。
    进门前,何云英郑重跟陈寄北和夏芍道谢:“谢谢陈哥,谢谢嫂子。”
    不知为什么一听到这句陈哥,陈寄北就想起了夏芍又是宝生哥又是王哥的。
    他转头问何二立:“你妹妹以前不是叫我寄北哥吗?怎么不叫了?”
    何二立正尽职尽责扮演望妹石,闻言愣了下才说:“你不是结婚了吗?我怕你媳妇儿误会。”
    陈寄北:“……”
    戴长庆狠话放得好,第二天夏芍等了一天,也没见他去食品厂告状。
    问起陈寄北,陈寄北轻哂,“踢得轻,没等告状就好了。”
    “所以你完全可以控制力道,上次把人打骨折,并不是冲动?”
    陈寄北没说话,算是默认。
    夏芍坐在车后座望着他的侧脸,“我一直挺好奇,说你是街溜子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要说是刘铁萍吧,她都有十年没回过老家了,怎么知道你在老家的事?”
    陈寄北沉默。
    就当夏芍以为他又不会说的时候,他沉声开口了,“是我爸和我后妈。”
    “后妈?”
    “嗯,我九岁那年,我妈就走了,当月我爸就说了现在这个媳妇儿。”
    “当月?”
    听陈寄北说异父异母的亲哥哥,夏芍就有过猜测,但她没想到陈父老婆刚死就娶了续弦。
    好歹是多年夫妻,就算等不了一年,等个百天也行啊,哪有当月就结婚的?
    夏芍还想说什么,陈寄北车停了,两人已经到了蔬菜商店。
    也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他们刚好碰上了李常顺和李宝生。
    事情过去近半个月,李宝生显然过得不怎么好,脸上温和的笑没了,人也不大精神。李常顺板着脸,眉心更是多了几分皱痕,让刚刚五十岁的他看起来老了不少。
    不知道是没看到夏芍,还是看到了不想理,两人径直进了商店,“听说程经理来上班了。”
    他在蔬菜一商店上了五年的班,熟人还是有几个的,立马有人往楼梯指了指。
    刚好此时程经理跟副经理说着话下来,脸上还带着笑,看到李家父子,那笑容又淡了。
    李常顺都被调走了,李家和程家的事在一商店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都在旁边围观起来。
    结果李常顺一没寒暄二没道歉,更没要进去或者出去说,直接把李宝生叫到了身前。
    “宝生,给你老丈人跪下。”
    李宝生二话不说双膝一弯,“爸,我错了!”
    第43章 求锤得锤 完了,全完了!
    李宝生这一跪可是结结实实, 夏芍离得不近,都听到地上“咚”地一声。
    李家以前多宝贝这个儿子啊,这回可真是豁出去了。
    而且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李家倒好, 当着这么多人来了个主动外扬。蔬菜一商店里先是一静,接着哗然, 有那不清楚内情的, 还赶紧找附近的课代表补了一下课。
    李宝生大概从没被这么多人指点议论过, 垂着头,脸憋得通红,但稳稳跪住了。
    程经理看着,眼神更淡,“李会计这是什么意思?”
    “他做错了事, 该赔罪就得赔罪, 总不能这点担当都没有。”李常顺叹气, “也是我和他妈没教好他, 给他养了这么个毛病,一见女人掉眼泪就心软。”
    这世上什么八卦最吸引人?当然是男女之间那点事。
    要是出个抓奸事件,全村老小都得跑去看热闹, 过后讲他三个月都不嫌腻味。
    李常顺这话一出, 周围人立即来了兴趣。有那只是随便一听的, 闻言也不急着买菜了。
    被这么多人看着, 别说程经理, 他身边的副经理都皱了眉, “有事你们私底下说,这是闹哪出?”
    “我倒是想私底下说,老程没给我机会。”李常顺苦笑, “他把文华和孩子都接走了,家里也没人,我和宝生还有宝生他妈这几天到处找,宝生都有十多天没见过闺女了。还有二丫,抱走的时候才下生十天,别说我这个当爷爷的,宝生这个爸爸都没抱过几回。”
    说到孩子,李宝生倒真有几分动容,“大丫说要吃地果,那天我给她买了,她还没吃。”
    一连十多天他都没再见到程文华,终于相信程文华是真要跟他离婚。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总觉得家里饭菜没有程文华做的好吃,觉得她妈太絮叨,李来娣太吵。
    现在他一闭上眼就是女儿奶声奶气叫爸爸的声音,“爸!爸我真知道错了!就算你现在不愿意原谅我,能不能让我见见文华和孩子?只见见孩子也行!”
    爱护幼崽是人类的本能,众人之前只是在看热闹,听到这倒有人为李宝生说话了。
    “两口子闹矛盾,也不能不让孩子见爸爸吧?就算离婚,也没有不认爹的。”
    “就是,听说小的那个还没满月,这么做有点过了。”
    “听他爹那意思,不就是跟别的女人有点不清楚吗?算啥大事儿?男人哪有不犯病的,看紧点就行了。要都这么闹,十对里面得有九对离婚,还过不过了?”
    对于男人出轨,人们好像总有更多的宽容,尤其是从旧社会走过来的人。
    见程经理没说话,李常顺也放低了声音,“就让他见见孩子吧,宝生又没真跟人有什么。”
    李宝生也赶忙跪前几步,“爸我跟她真没什么!这话要是有假,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本来就有人说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一听说两人还没发生什么,偏向李宝生的就更多了。就连蔬菜一商店的一些老人,见事情闹成这样不像话,都想出来帮着打个圆场。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要不老程你再考虑考虑?”
    “都堵在这儿也不是回事,你们进去说吧。好好说,这可是孩子一辈子的大事,不能冲动。”
    到这里,李家人的目的夏芍算是看出来了。
    他们就是实在找不到门路了,干脆当众来个家丑外扬,让别人来劝程经理。哪怕劝不动,迫于舆论压力程经理也会让他们见见人,只要能见到人,后面就都好办了。
    “这家人一直这么不要脸吗?”陈寄北睨了眼夏芍,冷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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