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愣,继而抚掌。
    “好主意!又省事又不贵,还比红香县做那些好吃。”
    “以前可没见过卖这种,应该很好卖吧?”
    “肯定好卖啊,加芝麻多香。也不知道红香县那边现在知道了没有,会不会气死……”
    昨天休了一天假,红香县食品厂今天也刚上班,各个车间还没正式开始生产。
    糕点车间的韩主任生得白胖,今年还不到五十,比起老罗已经退到了质检员的位置上,依旧很有干劲儿。每周这个时候他都要例行开晨会,总结上周的工作,发布这周的任务。
    会上不免提到这次失败的蜜三刀,“这事是我的责任,是我高估罗永贵了。”
    韩主任端起缸子喝了口水,“我以为他敢做蜜三刀,是江城那边已经够冷了,没想到根本就没到时候。他这两年也太不思进取了,连这点眼光都没了。”
    要说红香县食品厂跟江城食品厂有什么过节吧,那倒也不至于。
    两边以前各负责一片,后来也是各卖各的,其实不存在竞争关系。
    但两个食品厂本来平起平坐,突然江城就建市了,还管辖红香县,连带着江城食品厂好像也比他们高了一级。
    其他两个车间做的东西就那些,没法争,前两年没条件争。现在粮食够吃了,江城那边反应还那么慢,迟迟不上新东西,就别怪他们抢先一步,非要打这个脸了。
    听韩主任说起老罗,他旁边的副主任笑了,“咱们这才损失了多少,他们肯定做得更多。”
    这倒也是。
    他们虽然没怎么卖出去,但好歹卖了,哪像江城食品厂。做了一大通,估计还想往他们这边送,结果一点也没卖出去,还又被打了一次脸,估计气死了。
    “不知道他们这次会做什么,不会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吧?”
    “那也太窝囊了,最好他们再做,咱们好接着打他们脸。”
    韩主任摇摇头,“这个法子不能再用了,至少短期内不能再用。咱们已经抢先过两次,那边再傻也该怀疑了,接下来还是稳住咱们自己的市场,有空子再钻。”
    第一次是白捡的,第二第三次是故意的,连着三次抢在前面,他们已经稳稳占据了上风。
    看江城那边的反应,也就这点能耐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把市场一点点抢过来。
    “可惜离得有点远,看不到他们是什么表情。”
    散会的时候有人笑道,大家一听,也都跟着笑起来。
    谁知刚走到门口,去送货的人回来了,身后的马车上还有不少货品,显然没有卖出去。
    几个班的班长一愣,那人已经跳下车进去了,“韩主任,面包饼干和槽子糕送出去了,麻花套环没送出去。他们说昨天有人送了新货,比咱们的好卖。”
    “比咱们的好卖?”韩主任一愣。
    几个刚出去的班长也折了回来,“你说有人送了新货?送的什么货?”
    “也是小麻花和套环,就是跟咱们的不太一样,上面有芝麻。”
    送货员只是送货员,又不负责销售,语言表达能力很是一般。他脑子又不够灵活,也没买两包带回来,在那连说带比划了半天大家都没懂,“麻花本来不就有芝麻吗?”
    最后韩主任干脆不听他说了,自己跟单位请了假,去商店买。
    去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去买东西,点名要带芝麻的,说是邻居家买了觉得好吃。旁边还有人是来回购的,“能不好吃吗?昨天江城那边送过来的,说是新研究的配方。”
    “江城那边的新配方?”之前那人立马来了兴趣。
    红香县能早一步做出来固然占了先机,可东西还是那些老东西,其实也没多新鲜。
    新配方就不一样了,好吃价格又不贵的新配方更不一样。回购那人点头,“他们来送货的时候我碰到了,就买了一包,没想到还挺好吃,比原来的好吃。”
    “江城不是不往这边送货吗?”
    “所以得赶紧买啊,万一他们以后不送了怎么办……”
    后面说了什么韩主任没再听,回去就把所有班长叫来开会,研究这两样新货该怎么做。
    江城这个回击比他们想得更狠,太狠了,打得他们完全猝不及防。不仅事先一点准备没有,选的时机也很微妙,等他们发现,东西已经卖一天了,量还不小。
    就算他们马上做出来,上货也得下午或者明天,到时候肯定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是跟江城学的了。
    可不跟着做,等江城把第二批第三批货送过来,他们不仅要被打脸,还会损失一部分市场。
    老罗也知道他们肯定会跟着做,所以一次性送去了六百斤。一来是三倍奉还,报之前套环和小麻花的仇;二来六百斤够卖一阵了,也足够让红香县食品厂肉疼。
    早上他还特地去商店问了下,发现新货卖的比之前的好,一整天脸上都带着笑。
    见到夏芍,老头儿还没憋住,小声跟夏芍说:“红香县那帮人肯定气死了。”
    夏芍笑,“他们不把脸伸过来挑衅,我们也不会打他们。”
    “有道理。”
    没想到刚辞别老罗,另一个夏芍很想打的人就冒了出来。
    何二立利用午休时间跑过来找她,“你昨天跟我说的那个事,我回去跟我爸我妈说了……”
    一看到这货,夏芍就想到四两鹿鞭酒,就觉得手又隐隐发酸。她脸上带着笑,轻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你还有半瓶酒在我家呢,昨天晚上回去,何叔没抽你吧?”
    “抽倒是没抽。”何二立说,“就是喝多了有点上火,流了好多鼻血。”
    这货显然比陈寄北还纯情小处男,压根没发现酒喝错了,“这人参果然上火,太燥了,燥得浑身都难受,下次可得提醒我爸少喝点。对了我还想问你呢,寄北昨天喝得比我多,他没事吧?”!
    第65章 碰瓷儿
    陈寄北倒是没啥事,就是夏芍差点出事了,到现在手还酸着。
    夏芍决定不把那小半瓶酒还给何二立了,留着他哪次去她家吃饭,再给他喝一回,让他好好感觉感觉到底能有多燥。叫他不长心!叫他睁着眼睛拿错东西!
    夏芍露出微笑,主动把话题扯了回去,“刚才你说,那事你已经跟何叔何婶儿说了?”
    何二立个没啥心眼的,立马又被带跑偏,“说了,我爸我妈那意思,还想再问问男方的具体情况。比如说家里有几口人啊,都结婚了没有啊,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还想再问情况,就是没因为人家家里是农村的一口拒绝。
    刚好夏芍陪孙清去相看过一回,听孙清说过栓子的情况,“他父母都是杨树镇的,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结婚了。下面还有个妹妹,比较小,今年才十来岁。他是家里小儿子,十五六就出来学徒了,书读得不多,但是工作干得好,今年刚升了三级工。”
    “十五六就出来学徒了,书读得的确不多。”
    问完何二立就回家吃饭了,赶紧把这事说给了爸妈,何婶儿听了沉吟,“他爸妈都是农村的,还有个妹妹刚上初中,将来要是有了孩子,他妈肯定没法下来给他看。”
    “戴长庆老家在关里,不也没法给他看?”何叔说。
    一提这个何婶儿脸就拉下来了,“那是他说他父母在老家也是工人,他是江城有需要,从那边调过来的。我哪知道他就是个骗子,老家不仅是农村的,还有老婆有孩儿。”
    五几年的时候东北最缺工人,不仅四处招工,还去其他地方挖了不少工人过来。
    远的不说,食品厂的大师傅老罗就是从关里挖过来的。
    戴长庆太能说了,装得又像,要不是凑巧碰上个知道内情的,根本看不出来。
    何叔当初也没看出来,叹气,“所以农村不农村,能不能给看孩子,都没有人品重要。要是这小伙子人够好,他妈不能给看,你闲着干什么?你又不上班。”
    “这倒也是,云英是个没脾气的,交到别人手里我还怕她受气。”
    这么一想,家是农村的也有农村的好处,离得远,不可能天天过来掺和小两口的事。而且栓子不是独生子,上面还有哥哥,给父母养老这事儿也不会都压到他一个人头上。
    顶多婆家帮不上忙,娘家这边多伸把手,这样何婶儿还能更放心点。
    下午何二立就给夏芍捎了信儿,“条件我爸我妈没意见,就是想看看人,最好能偷偷看。”
    明着说相看,对方肯定会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甚至装样子,当初戴长庆就是这样。何家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给姑娘找对象这事慎之又慎。
    夏芍可以理解,“那明天下了班,我陪何婶儿去他们厂附近转转。”
    “那谢谢你了,等你跟寄北有了孩子,我给你们包红包,包大红包!”
    何二立不提孩子还好,一提,夏芍又想起那瓶鹿鞭酒了。
    下班上了车,她忍不住在男人腰上摸了两把。看着周围没人,又摸两把……
    陈寄北一个刹车停在了路边,抿唇把她的小手拽了下来。
    夏芍表情一本正经,“怎么了?”仿佛刚刚作怪的根本不是她。
    陈寄北耳根已经红了,轻轻调整着呼吸,半晌才声音微哑,“你这样,我没法骑车。”
    这男人有时候很凶狠,有时候又极克制,弄得夏芍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凶狠还是克制。
    不过这毕竟是外面,夏芍就算想干点什么,也得等回家,锁了门关了灯再干。
    回到家,孙清正挥着锅铲在锅边炒菜,好好的土豆片被她切得厚一片薄一片。也不知道她针线活那么在行,怎么做个饭,薄的都炒烂了,厚的还没熟。
    八字还没一撇呢,夏芍没多说,进门放下东西,也开始做饭。
    结果没等锁门关灯,晚上刚吃完饭,夏芍的亲戚来了。
    夏芍就说同样喝了鹿鞭酒,陈寄北喝得还比她多,怎么陈寄北能忍,她就那么难受。敢情不是她意志力不坚定,而是她家大姨妈快来了,比较容易激动。
    对,不是她意志力不坚定,是大姨妈的问题。
    陈寄北正在擦桌子,看到夏芍拿东西,目光顿了下,“来了?”
    “嗯。”
    夏芍揉了揉肚子,发现之前两次,来之前肚子都要坠好多天,这次居然没太大感觉。
    陈寄北过来试试她的手,又摸她肚子,“疼吗?”
    “隐隐约约有一点。”夏芍说。
    陈寄北就到桌边拿了杯子,冲了杯红糖水给她,“这次是不是准了?”
    “好像是。”夏芍端着杯,要去门口墙边拿阳历牌,陈寄北帮她拿下来了。她就坐在写字桌边,一面吹着喝一面往前翻了翻,翻到上个月自己画的圈,“正好31天。”
    31天,已经算正常的周期了。
    “看来江大夫的药有用。”陈寄北把炕桌擦干净搬下去,突然又问:“你是不是不虚了?”
    夏芍翻着阳历牌,也没注意听他说什么,更没注意他的眼神,“应该是不虚了。”
    刚刚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去陈寄北新做给自己的小箱子里找出户口本,又翻了翻万年历。然后对照万年历,把阳历牌翻到下个月月初,将其中一页折了起来。
    “那天有事?”陈寄北准备帮她把阳历牌挂回去,看到了问。
    夏芍扣笔盖的动作一顿,诧异望他,“你不知道?”
    难道他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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