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也忍着乐,“是?呀,笳笳,你今天还工作了一天呢,休息一会儿去?,阿铎也会,我们家男孩儿从小训练做家务的。”
    *
    裴铎从厨房出?来时?,秦忆真带着儿子已经来了。
    秦瑞瑞半个身子趴在沙发上,正?在给盛笳演示他那本会说话的英文图画书。
    裴铎闲得无聊,靠在沙发上,扭头向两人?防线看去?。
    秦忆真坐在他旁边,突然凑过来问:“怎么样?画面挺美好的吧,是?不是?也想要个孩子了?”
    裴铎方才在发呆,现在懒洋洋地回答:“你的推理能力真让我叹服。”
    秦忆真抬抬下巴,“那你看笳笳好像很喜欢孩子呢。”
    裴铎想起前?几日的深夜,果断回答,“她不想生孩子。”
    “你怎么知?道的?你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
    裴铎这下连眼皮都懒得抬,“秦忆真,你多大岁数了?”
    “没到三十一。”
    “哦,原来还这么年轻啊。”他无不讽刺道:“听?你说话,我以为你跟那些白天去?相?亲角晚上跳广场舞的大妈一个年纪。”
    秦忆真“切”了一声,心道你嘴这么毒,也不知?道盛笳平日里是?怎么受得了的,她提高声音,对着儿子招呼道:“瑞瑞,拉着舅妈到你小舅这里玩。”
    秦瑞瑞闻声立马翻身下了沙发,跑到裴铎面前?,八抓鱼似的扭着趴在他身上。
    裴铎无奈地笑?,回头见秦忆真不怀好意地冲自己?挑挑眉毛。
    姐弟俩熟悉,裴铎很快意识到她憋着什?么坏水。
    ——不就是?想让自己?提前?感受一家三口的生活吗?
    裴铎忽然觉得不太自在。
    他站起身,架着瑞瑞的两个胳膊,不费什?么力气地把他提起来,绕了个圈,笑?着道:“幼儿园伙食不错啊?”
    瑞瑞听?出?来裴铎变着法地说自己?变重?,偷偷看了一眼盛笳,蹭地窜到地上,撅着嘴,“我还小,正?在长身体,幼儿园老师都夸我吃饭最快啦!”
    见裴铎不为所动,瑞瑞忙又冲着盛笳道:“笳笳姐姐,你说对不对?”
    ——笳笳姐姐。
    瑞瑞话音没落,脑门就被轻轻地弹了一下,他夸张地“哎呦”了一声,瞪着自己?小舅。
    裴铎皮笑?肉不笑?,“你喊谁姐姐呢?”
    瑞瑞小声嘟囔,“以前?一直都是?叫姐姐的。”
    以前??
    裴铎看了一眼盛笳。
    就是?跟自己?结婚之前?呗。
    他收回视线,笑?了笑?。
    “你去?哪儿?”
    秦忆真问。
    “上楼陪老爷子下棋。”
    等他上去?,秦忆真看了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盛笳几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你和阿铎闹别扭了?”
    盛笳一愣,心道原来这么明显吗。
    但她摇头,语气有些虚弱,“没有啊。”
    秦忆真看着她,也不追问,只是?道:“阿铎从小到大就没有哄过女孩儿的经验,全是?人?家跟在他屁股后面,有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
    盛笳点了点头。
    *
    年夜饭后,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盛笳在牌桌上是?臭手,便出?门去?院子内跟父母通话。
    盛越齐和董韵正?在她爷爷家。
    盛笳挨个跟家中老人?们拜了年,多跟已经口齿不清的爷爷说了几句,听?那边有人?说他该休息了,她便挂了电话。
    秦家的小院是?特意修饰过的。
    即使在冬天,依旧有梅花点缀着颜色。
    木头小径旁有发光的夜灯,盛笳走到尽头,坐在秋千上,向外看。
    视线被被树枝全部挡住,这住处安静,邻居们隔着十多米,远处的热闹声听?得不真切,在冬末的冷意中显得虚幻。
    秋千估计有了些年份,晃动时?偶尔发出?吱扭声,没有旁的声音回应,在院内愈发寂寞。
    裴铎从楼上下来,牌桌上正?欢腾着。
    秦斯抬起头,“笳笳呢?”
    “我哪儿知?道?”
    “今晚别回去?了,就在这儿住下吧。槐中路出?车祸了,连环车祸,挺严重?的,路被封了。”
    槐中路是?从这里回去?必经的道路。
    他们确实没法回去?,裴铎点头,“也好。”
    他的胳膊搭在椅子上,站在秦斯身后看完一局牌后,抬眼,忽然看见客厅窗外的一个身影。
    盛笳不知?道坐在那里多久了。
    她动也不动,不知?道盯着院子外在看什?么。她的头发很漂亮,反射着浅淡的暗光,柔顺地披在肩后。
    裴铎似乎从未在团圆之日见过这样孤独的背影。
    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事实上,他从来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盛笳什?么都没有想。
    她在努力放空自己?。
    她确实感觉到孤独,哪怕秦家的每个人?都对她热情且贴心,但她到底是?个慢热的人?,一时?间?还不完全能适应与刚刚成为一家人?的亲戚度过春节。
    借着打?电话之名,她想单独待一会儿。
    直到院子的玻璃门被推开。
    她听?到声音,回头。
    裴铎穿着浅灰色毛衣,向她走来,“你干什?么呢?”
    盛笳紧紧包裹着自己?的心,面对着不熟悉的枕边人?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与大年夜应有的氛围格格不入。
    她随意找了个话题,往前?面的草丛里指,“那边有两只兔子,黑色的。”
    裴铎还没开口,她先低头捂嘴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
    她比他穿得还单薄。
    裴铎站在她身后,垂着眸看着她打?完喷嚏,并未开口关心。
    毕竟在他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觉得外面冷就该回到房间?里去?,而不是?固执地在外面看兔子。
    实在犯不着再假惺惺地费口舌。
    不过莫名其妙地,裴铎还是?解释了一句,“那里有个兔子窝,我姥爷没事儿喜欢喂这附近的兔子,它们冬天就干脆在这儿安家了。”
    随后他接着又道:“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
    盛笳抬头看他,带着疑问。
    “槐中路的路封了。”
    “那有房间?给我们住吗?”
    “我小时?候那间?,一直都还留着。”
    盛笳从秋千上站起来,想也没想,就问:“那我住哪儿?”
    问完,她很后悔地咬了一下舌头。
    裴铎侧头好笑?地看着她,“你当然是?跟我住,不然你想住哪儿?兔子窝?”
    第29章 同枕
    盛笳抿着唇, 视线微微偏移,透过玻璃窗,朝屋内看去。
    正巧秦忆真也扭过头来, 她见盛笳和裴铎站得近,面对面地看上去亲密,不由?得挑眉笑, 好像戏谑新婚夫妻一刻也不肯分开。
    盛笳把头?低下。
    裴铎转身回去前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们很少熬夜, 过了十二点,也就?差不多都睡下了。”
    盛笳顿了一下, 意识到这是他在告诉自己尴尬的状态不会停留太久, 犯不着一个人在外面挨冻。
    她轻轻地感叹。
    这并非是盛笳作为丈夫心血来潮的体贴, 而是他看透自己的轻易。
    她的敏感, 犹豫,矫情和不自在在他的眼前无处遁形, 只会更显得他风轻云淡和浑不在意。
    盛笳几乎没有感受到特别?的难过, 毕竟只有一方动了真感情的婚姻本?就?畸形的,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在他的眼前狼狈得太难看。
    她深深地吸进一口冷风, 胸腔都感到了寒意, 才重新回到充斥着暖意的室内。
    *
    约是十二点半,众人到了新春祝福后, 便各自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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