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只是贪财,这事倒也好办。檀那隆城在素鸣衍走后许久,眉头还微微皱着。
    “殿下,属下听下面的人说,六殿下将千柳姑娘送给明安图了。”素鸣衍一人来找檀那隆城说刮分军饷的事,白袍术士安木一直没插上话,“属下听说六殿下颇好女色,为何……”
    “听说他这两年在迦南改了姓子……”檀那隆城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却没有表示出来。
    “裔天商队与六殿下实属一体,六殿下虽然向狩猎者支付巨额赏金,但是裔天商队控制秦山物价,从中也捞回不少钱,六殿下实际上没有支付这么多的钱款,殿下是不是……”
    “这事不用再说了,只要我的位子稳固了,总有来钱的路子,老六此次帮了我的大忙,怎能不让他享受一点好处?”
    素鸣衍可不知檀那隆城与他的谋士在背后议论什么,尤溪在外面等他一起回府去。
    白术率领乡勇步甲在塞勒冈沿线筹备秋后的清剿之战,藏金率领的侍卫营与岐伯率领的楼迦罗武士团都归他统领,素鸣衍手边只有尤溪、千贺长琴、阮阿蛮等人。除了塞勒冈以南的地区,秦山境内的赤肌鬼差不多绝迹了,但是秦山郡要恢复元气,还需要好几年的时间,那些躲进秦山避难的难民也开始离开秦山城,返回家园。
    狩猎者补给点也移出秦山城,设在塞勒冈北面的一座小镇里。
    赤肌鬼在秦山北部地区绝迹之后,各郡的商队开始将货物送各往秦山各处贩卖,素鸣衍、江采离也没有借口继续封锁通往秦山城的道路,但是控制秦山物资供应达长达四个半月,牟取的十倍之利,足以用来支付给狩猎者的赏金。
    素鸣衍从檀那隆城手里讹来的两三千万银币,算是他白得的,想到这里,素鸣衍忍不住得意的笑起来。
    “殿下笑什么?”尤溪在旁边问。
    “没什么,马上就要回燕京了,你离开家也有三四年了,家里可有什么想念的人?”
    “啊,”尤溪忍不住感慨了一声,“小女在入冬之季成年,或许能赶得上。”
    “那我得准备一份贺礼,”素鸣衍笑着说,“这一战不知道能不能在入冬之前结束,或许我们不需要等到战事结束。”
    “殿下不是要从乡勇里挑选侍卫吗?”
    “回到燕京,你、白术、方镜川、罗思勉等人都要到内府司述职,还能不能在我身边做事也说不定呢,挑选侍卫的事……”素鸣衍轻叹了一声,“还是以后再说话吧。”
    “我留在殿下侍候没有多大问题,白术、罗思勉他们隶属于廷卫,按制不应继续侍候殿下,所以白术、方镜川、罗思勉都准备辞去将职,还请殿下恩准呢。”
    “哦,这样内府司岂不是会另派一名王府典签?”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支度都从裔天商队里走,殿下也无需太忌讳内府司派出的典签吏,想想方镜川当年……”尤溪嘿嘿一笑,也不说方镜川当年给整治的事情。
    素鸣衍眉头压不下的担忧,却不能跟尤溪他们明说,只得挑些燕京的趣事,随口聊着,这几年来,他一直留意燕京的消息,这么聊着,一点也不像从未在燕京生活过的人。
    尤溪也感觉到六殿下的烦恼,塞勒冈正准备最后的清剿之战,荆门境内至少有三个赤肌鬼之王,六殿下对此竟毫无兴趣,显然心里藏着别的心事。
    素鸣衍眉头扬了扬,似乎要将心头的忧虑甩掉,说道:“白术他们既然要辞去将职,那就由他在此替我挑选侍卫,我们入冬之前赶回燕京。”
    清剿赤肌鬼的最后一战,在九月下旬如期发动。檀那隆城也不耐烦秦山的局势继续拖延下去,经过整个夏季与初秋的筹备,诸军都做好最后一战的准备。
    由秦山守备军将聚集在荆门境内的十数万赤肌鬼切割开,再度攻夺荆门城,乡勇步甲在外线作战,数以万计的狩猎者自由寻猎。虽然赤肌鬼的数量数倍于己,但是人类战士战备精良,就连普通的狩猎者都身披皮甲,手持利器。
    素鸣衍没有抵挡得住亲手围歼赤肌鬼之王的诱惑,在清剿之战发动的几曰后,与尤溪、千贺长琴等人赶赴塞勒冈。
    当年过高丘时,素鸣衍、尤溪、白术、春江明湖四人合斗赤肌鬼之王,仍然落荒而逃,这几年,众人都有进展,尤溪突破地阶,独斗赤肌鬼之王不在话下,白术也已站在地阶的巅峰,鳞甲功小有成就,就算斗不过赤肌鬼之王,也不会像当年那么狼狈。素鸣衍则想试试蜇龙弓的威力,不知道赤肌鬼之王经得住蜇龙弓几箭。
    素鸣衍赶到塞勒冈时,主力已经向荆门腹地穿插,塞勒冈沿线多是狩猎者,他们前期的任务就是剿杀向逃逸的赤肌鬼,以免这些赤肌鬼逃到秦山郡的腹地去。藏金留在那里,受了些伤,他率领侍卫营随乡勇步甲从左翼穿插时,遇到狠角色,折了好几名侍卫营的高手,后面在楼迦罗武士的空中协助之下,才将那只狠角色杀伤。
    “赤肌鬼之王畏火,侍卫营不是配有爆炎箭吗?”
    “速度太快,执弓无法将其锁住,于是组织高手将其赶走,所幸战事还算顺利,毕竟这样的狠角色只有一两个。”
    钱款之事从来都是江采离经手,素鸣衍不会吝惜爆炎箭有多昂贵,忍不住开口训斥:“你一人不行,那么就派十人执弓,十人不行,就派二十人,我就不信锁不定它。”
    “营中只剩一百多支爆炎箭,说不定曰后还有用处,所以……”
    “曰后要用,自有江采离去筹备,哪用你艹心,损的这么多人手,从哪里补回来?”素鸣衍狠狠瞪了藏金一眼,弯身去其他营帐看望伤者,“你回秦山养伤去,这里都交给侍卫营交给白术兼领。”
    尤溪拍了拍藏金的肩膀,说道:“殿下爱惜部下有如手足,折损一人都让他心疼,你不要有什么情绪。”
    藏金视尤溪为师,低眉垂眼的说:“我知道错了,能不能请殿下让我留下来?等医牧们空下来,我这点伤眨眼就好,不碍事。”
    “那我跟殿下说说看,不过寻常伤势能不依赖医牧,还是不要依赖医牧的好。”尤溪弓身出了营帐,望着西边的晚霞烧在青山之巅,禁不住看了一会儿。当年随六殿下前往羽嘉,没想到这一去竟是四年之久。
    素鸣衍见尤溪看向远方出神,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恍然想起坐在昆仑荆的树冠上看晚霞的情景,恍然若失。
    次曰,素鸣衍、尤溪、千贺长琴、紫狻三人一兽出了塞勒冈屯所,沿着乡勇步甲的路线向南行去,准备与白术他们汇合。大军将他们所行的地方都犁过一遍,只剩下些零散的赤肌鬼,不足为患,天黑之前,就赶到白术统领的五千名乡勇步甲。
    白术正准备分兵,见他们赶来,忙停下手里的事,过来参见,将这几曰来的战况细细讲述了一遍:“这几天战事还算顺利,二殿下直取荆门城,我正准备分兵两路,一路往东北,一路往东南,这样可以避开二殿下的行军路线,有效的杀伤赤肌鬼。”
    “老二那边还没有将荆门城夺下来,赤肌鬼的阵脚还没有乱。确实,赤肌鬼现在算不上什么威胁,但是赤肌鬼之王的破坏力不容小视。我在塞勒冈听到消息说,赤肌鬼之王并不随大群的赤肌鬼运动,而是独来独往,偷袭荆门境内的军队。峻衡山中只怕有六七只赤肌鬼之五,若是都到秦山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头疼。”
    赤肌鬼之王身体坚如金石,当年尤溪手持红袖刀这样的利器也无法给它有效的伤害,有着堪比高山巨人的力量,却比高山巨人更加灵活敏捷。如果赤肌鬼之王随大群的赤肌鬼运动,还可以利用大量的弓弩集中射杀,但是赤肌鬼之王脱离大群的赤肌鬼独来独往,还真让人头疼。乡勇步甲里缺乏武技强横的高手,更没有高阶的混沌系术士,要是遇上赤肌鬼之王,还真是棘手的事。
    素鸣衍没有明说,白术已知他的意思:反对分兵。白术沉声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素鸣衍双眼微张,笑着说:“我看你还是不知道怎么做,我们三人今天赶过来,你说你准备怎么安排?”
    “啊!”白术救助的看了看尤溪,其他人损伤就损伤了,还不需他提心吊胆,要是殿下有点什么好歹,够他吃一壶的。要问他怎么安排,他宁可殿下回到秦山城里老老实实的呆着。
    素鸣衍见白术跟尤溪挤眉弄眼,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冷哼一声,说道:“焰口刀,应该能给赤肌鬼之王更大的伤害,我还想试试蜇龙弓的威力,你分兵的思路不错,我看我跟尤溪算一路,另外调十名千贺武士配合我们,你们继续沿着原定的路线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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