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般无奈的上官向阳只得照办,轻轻将庞月恩搀起,但两人的身体完全没贴靠,就这样带着点距离,将她押回后院,一路上不忘再次谆谆告诫——
    “不是跟小姐说了,酒喝多容易失态,现在好了,醉成这样,像样吗?”
    她轻哼,闭着眼,软绵绵地倚着他。
    “小姐,名节重要。”他立刻再次将她拉开。
    佯醉的庞月恩被他扶进卧房的床榻躺下,瞧他准备要退下,随即假装痛苦地低喃“我好难过”
    “小姐怎么了?”他回头点起烛火。
    “我的腹带绑得好紧,好不舒服。”她娇声呢咤,在床上翻来翻去。
    面无表情的上官向阳看着她,像面对一个极端任性的娃儿般,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小姐房内可有纱巾?”
    “纱巾?你要做什么?”她指了指四柱大床旁的紫檀柜。
    “蒙眼。”他从紫檀柜里翻出几条干净素白的纱巾,成叠抓好,随即覆上眼,圈绑在脑后,再算着步子,重回她面前。
    庞月恩唇角笑意消失,微启的唇惊诧地合不上。这木头真知道怎么惹火她,就连替她解个腹带都要蒙眼,就这么怕她栽赃他、硬赖上他吗?
    “你这样看不见,怎么替我解腰带?”收起泛酸的心情,她又露出坏坏的笑,握住他的手,直往自个儿的胸口伸。
    上官向阳仿佛早已料到她的举措,及时收手,接看指尖落在她的腰带上。
    庞月恩气到快跳脚,瞪着他那像长了眼的指尖,已经气到不想说话了。
    她不吭声,他也没搭腔,屋子里气氛很僵硬,她无心化解,却听他淡然地说起“上官小姐三四岁时,总是喜欢腻在奴才身边,宽襩uo逶际怯膳爬醋觯钡剿昙痛罅诵沤桓棠铩6阆衷诰透涣窖!?br />
    庞月恩微启唇,超想一口咬下那张可恶的嘴,居然拿才三四岁的大嫂跟现在的她相比?是在取笑她任性、还没长大吗?
    解开腰带之后,他随即自怀里掏出一瓶拇指大小的药瓶。“小姐,躺着吧。”
    “做什么?”她瞪着他手上的药瓶问。
    “抹点药,小姐手上的伤好得较快。
    “你在乎吗?”他没忘记她的伤,还放在心上?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开始注意她,只把心部往她身上搁了?
    “伤口太多,不想看见都难。”他自动忽略那太过暖昧的问句,僻重就轻地答。
    “”意思是,嫌她的手伤得很难看?按下心底的微酸,她随口问道:“怎么你随身都带着药?”
    她将解下的腰带连系在上头的锦荷收到床的内墙里,然后乖乖躺下。
    “因为凝小姐喜欢做点女红,但窖易扎伤指,所以我总是会备着药。”上官向阳没注意到,当他提起凝小姐三个字时,语气特别温柔,甚至嘴角嘻着浅浅笑意。
    这话听在庞月恩耳里,心里更是酸得紧。
    她知道他对上官凝没有非分之想,也知道他只是把上官凝当妹妹看待,可是想要独占他的丑陋心思却像是沾了墨的水,不断晕开,渲染成彻底的黑。
    她想要独占他的宠溺,哪怕只是对妹妹的关爱,她也要
    可惜,他不给。
    她心情低落地瞪着他替她上药,温热的大手托着她的手,覆茧的手指利落地掠过每个伤口,确定在每个伤口都上了药后,才轻轻地收手。
    “小姐,还有什么盼咐?”
    “从此以后,你的小姐只有我。”她霸道地瞪着眼上依旧覆着纱巾的人命令。
    “当然,除非小姐再将我转让。”
    他轻叹一声,让庞月恩搞不清楚,他是无奈上官凝把他转让给她,还是气恼自己不自由的奴才命没得选择,但不管是哪种想法,她都不喜欢。
    “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她咕哝着允诺,庆幸他脸上还覆着纱巾,没瞧见她绯艳的粉颊。
    上官向阳嘴角微勾,轻声道:“小姐,夜深了,我先退下。”
    “嗯。”退到门外,上官向阳才取下充满她气息的纱巾,双手紧握成拳,却仍忘不了指尖上残留的触感。她以为他很从容,其实不然,他几乎是屏看气息,努力祛除所有杂念才能解开她的腹带。
    松开手,但她的气息和柔软的肤触,依然留在他心坎上。
    阴霆的天候,暑热却夹杂着几许诡异凉风,宛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
    脱衣戏码再次上演。
    “真要奴才脱衣袍?”好半晌,上官向阳咬牙再问一次。
    “对。”庞月恩用力点头。
    凤眼微眯,他突地动手解衣袍的绳结,此举吓得庞月恩倒退三步。
    不会吧,她不过是想要整他一下,他真的要脱?
    只见三两下,他已经解开外袍,拉开中衣——
    “停”她突然喊。
    上官向阳唇角微勾,心中认定她再怎么爱闹,也定有几分姑娘家的矜持,正满意地打算拉拢中衣时,却听她又喊——
    “别动!”快速伏首在云石案上的庞月恩嗔道,瞪了上身半赤luo的上官向阳一眼,随即又埋首在案上,振笔疾飞。
    就见上等宣纸上头,墨汁浓浅不一地勾勒出肌理分明的身躯。他壮而不硕,精而不瘦,十足的阳刚味,却不粗犷,穿上衣衫还颇有几分斯文,但脱下衣衫,却莫名让作画的庞月恩羞红了喇颊。
    这样的他,使她脑海中翻飞着灵感,在画中的他身旁空白之处,不断地画下各式各样的首饰。
    真的画了?上官向阳难以置信极了。
    他直瞪着快笔落画的新任主子,眼角却瞥见有抹身影靠近她身边的窗口,二话不说拉拢衣袍,却听着庞月恩吼着“谁要你遮了?给我脱”
    上官向阳深邃的黑眸不断左右移动,暗示她窗外有人。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清白已经是半毁了,再加上他衣衫不整,就算他们没做什么下流事,不管有没有人看见,她的清白也已经确确实实毁在他手上,况且眼前,她娘就在窗外!
    “是呀,向阳,月恩要你脱,你就脱吧,没关系的,呵呵呵。”庞夫人扇扇掩笑,从她的眉眼,看得出她年轻时迷人的娇俏模样,但嘴里说出的话根本就是女儿的翻版!
    不,该说有什么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
    “娘,我在忙,没空理你。”庞月恩眼也不抬地继续作画。
    “没关系,娘只是拿了点糕讲来给你尝尝,你忙完再尝。”庞夫人依旧笑呵呵,身边聪明的丫环则低看头,匆匆把糕饼搁在桌上后,便立即转身退出房。
    在离去之前,庞夫人还不忘上下打量上官向阳一会,然后才满意地离开。
    这是什么状况?动弹不得的上官向阳一张俊脸都快黑了。
    以往他从不觉得庞夫人这么的直接,为何今日再遇见她,总觉得她打量他的眼光似乎与往常不大相同,尤其是临行的那抹笑,让他看了浑身发毛。
    “小姐,还要多久?”事已至此,他无奈地闭上眼问。
    “把眼睛张开”庞月恩用气呼呼的口吻掩饰自己慌乱的心跳。
    上官向阳眼角抽了抽,不知道在心里暗斥多少次她的伤风败俗,但终究还是张开眼,对上她难得羞搬却又锐利无比的媚眼,心尖颤了下,随即被他极力稳住,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
    有谁家的千金会要自个儿的侍从脱掉上衣供她作画的?
    他知道她身为庞府巧饰浦的当家绘手,可绘出新的首饰跟他luo身有何关联?
    “手举高一点。”
    听她又下令,上官向阳忍不住拧起浓眉“小姐,你要绘新的首饰,跟我手举高不举高有什么关系?”
    “唉,你不懂,快快举高。”庞月恩羞归羞,但此刻灵感泉涌,急看催促他快点配合。
    他确实不懂,对绘图确实外行,何况她是主子,也只好任她子取予求了。
    “趴下、趴下。”
    手举高没一会,她又再下令,尽管不懂得怎么趴,他仍乖乖地往前趴在软榻上头。
    “仰躺、仰躺。”
    上官向阳宛如傀儡一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翻了个身,瞪着紫檀打造的横梁,还没喘口气,又听她说:“看着我。”
    当他的风眼横睨向她,庞月恩当下心头一颤。
    他的视线如无形的网,撒在她的心间,将她紧紧捆绑,想要冷静都不能,明明是个男人,明明是个阳刚味十足的大男人,为何这眸色却妖魅得让人脸红心跳?
    他的眸色如箭,庞月恩就这么被定住,无法动弹,原先患意飞舞的笔僵在手上,随着他的视线,缠得她的心跳愈跳愈剧。
    本来是想逗他才要他脱衣的,谁知道他衣衫一脱,她真的满脑子图腾翻飞,脑海中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各式首饰,好比束环,玉冠,甚是缨环革带她想赶紧画下,免得灵感稍纵即逝,可谁知道画着画着,笔下的宣纸不见图腾,反而换上他半luo的画像了?
    上官向阳瞅着她。只见她星眸化作春水,秀妍粉颤布满排色,浓睫颤点若蝶矍,恍若拍打在他胸口上,震的是他的心。
    大白天的,孤男寡女共处在琅筑阁的偏厅后侧歇房,他衣衫不整,气息紊乱,她目不转睛,羞态可掬,入夏的天候在炙阳底下蒸起的热气,却比不上这房内浓得化不开的旖旎炽烈。
    他心思鼓动,却咬牙死命撑住;她六神无主,有点玩火玩过头,却不知道该怎么灭火的趋势,直到——
    “小姐、小姐,邢老来了。”
    小云儿人未到声先到,脚步声迭声而来,最后趴在窗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压根不敢看向里头半luo着上身的男人。虽说她待在小姐身边多年,但还是没法子像小姐那么理直气壮地让眼睛吃豆腐。
    庞月恩像是被人解了穴,停顿了会儿,下笔的速度更快了,轮廓、神韵迅速勾勒完整,而后抓起纸张猛吹,边喊着“向阳,去帮我端壶茶,小云儿,你快点进来。”
    “是。”小云儿气还没喘完,赶紧再冲进屋里。
    上官向阳已经拉整了衣袍,闪身到外头,才刚踏出拱门,便与迎面而来的邢老对上,他沉稳地朝邢老点头示意。
    在经过邢老身边时,邢老开口了。“老夫跟你说过几次了?”
    闻言,他顿住。
    邢老精烁的眸严厉地瞪视着他。“别仗着小姐欣赏你,就往小姐身边沾。”
    上官向阳微垂眸,不语。
    “最后一次警告你,奴才就是奴才,一辈子也不可能当家做主门话落,邢老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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