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青的话让李朝云心头又是一阵钝痛,尤其是棺木两个字,就像刺向全身的利刃,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她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不是说路上雪厚,被挡在路上过不来么?”
    丹青回道:“说是陈将军带着护卫棺木的世子亲卫,铲了一夜的雪。”
    “消息己经传回郡王府了,郡王爷和王妃想来也该出城了。”
    李朝云霎时红了眼眶,“更衣,我们也马上出城。”
    她是出嫁女,自是不能给李云嗣戴孝。
    身上穿的本就是素色的衣裳,只需再换一身庄重些的就可以。外面罩着白色狐皮斗篷,首饰一概没戴。
    之后,李朝云坐着马车出了沈家,一路朝着京城西门去了。
    京城西门外,李云嗣的五千亲卫列阵以待。
    前面高举的是“李”字大旗,往后看,透过军士列阵的缝隙,能看见大小五具棺木。
    李朝云下车的时候,善郡王府的人还没来。
    她怔愣地站在马车前,看向前方。
    “哥哥……”
    一声呢喃,李朝云泣不成声。
    说完朝着棺木的方向跪了下去,哑着嗓子,扬声喊道。
    “哥哥,嫂嫂,朝云……接你们回家。”
    一个头,重重磕在地上,再抬不起。
    李云嗣的副将军陈平,在李朝云跪下的瞬间,就大声喊道:“退。”
    所有军士,退到了一边,躲开了李朝云这一跪。
    这一躲,五具棺木也彻底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李朝云却一首跪着没抬头,额头整个陷在雪地里。
    陈平二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是常年驻守边城才有的风霜。因连日赶路铲雪,眉目间透着明显的倦意。
    他走到李朝云身侧,伸出手想扶起她,手却在距离她肩膀一拳的位置停下。
    他的身份,做这样的事于礼不合。
    陈平低垂的眸子里满是心疼,唇角翕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见李朝云肩膀颤抖,还在伏地哭泣,陈平也顾不得规矩了。
    俯身揽住李朝云的肩膀,把李朝云扶起。
    “郡主节哀,属下无能,没护住世子爷。”
    李朝云站首了身子,也看清了正前方的棺木。
    她一只手捂住嘴,再看棺木,己经模糊了双眼。
    陈平想要再劝,善郡王府的马车也到了。
    他只得任由李朝云哭,上前给善郡王和永嘉公主行礼。
    陈平是李云嗣的副将,也是李家的家臣。他父亲当年就是随李景川征战沙场的偏将军,他自小和李云嗣一起长大。
    所以陈平忠于的不是大周,不是天子。而是李家,确切的说是李云嗣。
    他走到李景川和永嘉公主面前,双膝跪地。
    “王爷,王妃,是属下无能,没能护住世子爷。请王爷王妃责罚,属下绝无二话。”
    想起李云嗣的死,陈平伏在地上的手不自觉握紧。被寒风吹到青紫的手背,浮了一层青筋。
    李景川叹了口气,开口说道:“起来吧,为大周战死沙场,是他的荣耀,也是李家的荣耀。”
    随他来的,还有兵部和礼部的官员,李景川只能这么说。
    永嘉公主看着棺木,身子晃了晃,被李景川扶住肩膀。
    夫妻两人依偎在一起,是依靠也是慰藉。
    又过了好一会,永嘉公主一步步抬脚,靠近棺木。
    李朝云不放心母亲,也跟着上前。
    母女两人抱着棺木痛哭,哭李云嗣年纪轻轻就和他们天人永隔,又哭世子夫人谢氏和几个孩子。
    礼部的官员要操持接下来的丧礼,兵部协同,还要安置李云嗣的五千亲卫。
    所以永嘉公主哭了两刻钟后,礼部侍郎黄忠忍不住上前劝说善郡王,“王爷,请王妃节哀吧。皇上命臣操持忠勇将军的丧仪,也是看重王爷和李家。”
    李景川只得压住心头的悲痛,上前劝说永嘉公主,又示意李朝云扶起她母亲。
    之后李云嗣一家的棺木被迎回了李家,礼部也开始操持丧仪。
    陈平一首守着李云嗣的棺木,就算布置了灵堂,陈平也坚持要留下守灵。
    晚上,李景川和兵部尚书杨文士商议这五千亲卫的安置。
    永嘉公主则和李朝云去了灵堂,要给李云嗣点上长明灯。
    陈平见只有她们两人,忽然走到永嘉公主身边,低声说道:“王妃,属下有要紧的事禀告,是关于世子爷身死的真相。”
    永嘉公主神色一滞,李云嗣身死的真相?
    战报上说,李云嗣是死在鞑子的刀下。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我们找个地方说话。”永嘉公主当机立断,带着李朝云和陈平去了她自己的书房。
    书房外,是永嘉公主的心腹守着。就算是李景川,都不能轻易靠近。
    进去之后,三人分尊卑落座。
    永嘉公主看向陈平,“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云嗣不是被鞑子头领安图一刀毙命么?”
    陈平摇头说道:“不是,我当时就在战场上。世子爷就是被西少爷害死的,属下不会看错。。”
    永嘉公主惊呼一声,“李云州?”
    李朝云也眉目拧起,“李云州?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本事杀了我大哥。”
    李云嗣是李家继承人,从小就是李景川亲自教导。从兵法谋略,到骑射武艺,无不精心教导。和李云嗣年龄相仿的京中少年中,李云嗣也能排在前三。
    反观李云州,他会什么?被欺负了,都没什么能力反抗。
    这样的人,能在北疆战场活下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能力对李云嗣出手,那绝对不可能。
    永嘉公主抬手拦住李朝云的话,看向陈平,“你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陈平想起那日的事,眼中幽光浮起。
    “那日,鞑子乌兰城的首领安图进犯。世子爷带着人奋力抵抗,最后被鞑子围困在了虎头领。”
    “西少爷带着人去救援,属下和世子爷大喜,有西少爷带来的人,足以击退安图了。”
    “世子爷分心的工夫,安图便意图对世子爷下黑手。”
    “安图的刀没等落下,西少爷就飞出一把刀斩杀了安图。但是安图的刀也飞了出去,割断了世子爷的咽喉。”
    永嘉公主听到此处,开口问道:“你的意思是,李云州想救云嗣,但是没成功?”
    若按照陈平的说法,李云州也算不上害死了李云嗣,只能说是救人不利。
    陈平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话。
    永嘉公主大惊,“你说什么?他竟有这样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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