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里,今天这么早起呀?」睡眼惺忪的妈妈边伸着懒腰,一边打着呵欠。「呼啊──真难得,妳在做什么?」
    唉!有眼无珠啊,妈妈大人,正值二八年华的少女在厨房还可以干嘛呢?不过,问题或许并不在她身上,大概是我太少踏进厨房了,她才无法将我和「烹调」二次作连结。
    「妈,妳来的正好!筛网在哪儿呀?」
    我系着围裙,面前的料理桌摆着一大堆料理用具和食材──烤盘、玻璃碗、打蛋器、刮刀和模型以及鸡蛋、无盐奶油、可可粉、香草粉等……光把这些玩意儿凑齐就花掉我二十分钟。
    「筛网?」妈妈歪着头,那样子似乎是连筛网的外型都记不大得。「很久没用了耶!妳等等啊。」
    「快一点喔,我怕赶不及上课。」
    为了制作谢礼给火神,我将闹铃的提前设定了两个小时。在正常而没有意外的情形下,一个布朗尼花费的时间是一钟头左右──不过万事不可能尽如人意,而我的厨艺又和熟练有一长串的距离,所以我只希望今天的成果能比第一次进步……这样就好了。
    「在这儿。」妈妈捏着鼻子,将已生满灰尘的筛网放到桌上。「要洗过喔!我可不想火神那孩子闹肚疼。」
    「好……」我将筛网拿到水槽,打开水龙头。「咦?我还没跟妳说过要做给谁吧?」
    「这又不难猜,反正妳要好的不就那几个?」
    「这意思是我朋友很少吗?」
    妈妈对我的疑问置之不理,自顾自地说道:「况且如果对象是森实,妳才不会亲自下厨烤布朗尼呢。」
    「嗯,很科学的推论。」确实要我为了那女人牺牲睡眠时间,是不大可能的。
    「好啦,妳继续弄!我再睡一下下……上学别迟到喔。」
    「嗯嗯。」
    将筛网洗净之后,我用纸巾擦拭上头的余留水分,接着放在一旁晾干。
    虽然对我这种──在甜点师傅清晰而无不足的讲解下,仍然能使入门基本款布朗尼失败──的女人来说,除非上辈子烧了好香,否则要在短短的一个半小时内达到厨艺的巅峰……讲白点就是痴人说梦,但最起码我能尽最大的努力别让火神吃到又干又硬的布朗尼。
    这标准并不高,这么期待应该不会太过分吧?其实我也知道……我何必急着隔天就将谢礼塞给他呢?再隔个几天也无妨啊,但我就是天生冲动的白羊座嘛!
    然后,我重新点过一遍台面上的物品,确认齐全与品项无误之后,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
    「好!开始吧!」
    我先为烤盘处理防沾的动作,接着按照师傅食谱上的文字说明,将无盐奶油放到玻璃碗微波。
    「奶油融化了,然后是可可粉。」
    我将装着可可粉的袋子剪开,并按下打蛋器的开关,将这两种物质搅拌均匀。
    「加入细砂糖后,重复上述步骤。再加入鸡蛋……」
    我实在庆幸打蛋器这工具的问世,它分担并减轻了全天下无数位主妇与厨师的手臂肌肉疲劳。
    我将拌好的面糊放着,然后拿来筛网,把面粉、泡打粉、香草粉与盐混合过筛至玻璃碗中,小力地拌匀,最后加入碾碎的核桃……师傅曾经强调过这里不可过度搅拌。
    基本上,这就是面糊的完全体了。我将这棕黑色的光滑糊状物捧到鼻间,嗅了嗅可可的甜腻气味。
    「好香啊……」
    这一闻,令我浑身神清气爽。
    不过,这还不是最后,我把面糊倒入模具中,拿刮刀铺平表面,放进烤箱。据说最好的烘烤时数为二十五到三十分钟,但依据本人上回设定为半小时的经验看来,还是取个折衷的数字较为保险。
    那就二十七分钟吧!
    「拜托!就看你了!要好好表现啊!」
    我双手合十,对着烤箱如此祈祷──火神以前可是吃着地道布朗尼长大的美国公民,我不能允许些微错误的发生啊!
    顺带一提,上礼拜六料理课的失败作已经被妈妈扔到厨余桶了,她和爸爸一口也没沾。
    **
    还没切开烘制完成的布朗尼,仅仅只是以牙签检查沾黏程度,我就感觉这回的成果比上次要好得多──但愿这不是我在自作多情。幸好状况看来一切完美,而我也准时到了学校。爸爸是在我使用厨房后才醒来的,所以完全不知情我的计划。
    就连交给火神的时机点,我都无法一时拿定主意。由于我不想太招摇,所以即便我和火神是同班同学,我还是决定中午另外约一个地点交给他。
    综观整个诚凛高校,还有什么是比顶楼更为隐密的呢?
    于是,我传了封简讯给火神大我:「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在顶楼喔!」
    因为从嘴巴说出来可能有点恶心,所以我改用手机讯息的方式。然后我故作神秘,在中午之前都避免和火神有目光的交集──即使这十分容易,毕竟火神一直在补眠,我常常怀疑他是不是得了嗜睡症。
    而火神抱着福利社出产的面包、饮料推开顶楼的铁门时,显然对于我的目的,他是一点儿也摸不着边的。
    「我还以为妳在跟我开玩笑……怎么突然邀我吃饭啊?」
    然后,我笑嘻嘻地举起用牛皮纸袋装好的布朗尼。「锵锵──!这是给你的!」
    「咦……咦?」
    火神双手接过,从袋里一手拿出那块沉甸甸的布朗尼。「这是……」
    「请你吃,这是我自己做的!」
    原本在交给火神之前,我还满怀着不知打哪来的自信,心想着自己烤的布朗尼不会糟糕到哪儿去。
    「落合,妳……」
    但一见到火神动也不动地,在原地微睁着双眼,俨然我送给他的是什么奇珍异宝似地的模样时,我顿时涌现了一股强烈的心虚。
    實際上──这只不过是厨艺生疏的我第二回尝试制作的布朗尼。
    「早上才做好的,你吃吃看。」
    啊,他好像很期待……哈雷路亚,千万、千万别让他失望!拜托!
    「好!」
    火神立刻盘腿坐下,将面包和饮料丢在一边。然后用我附在袋里的刀叉,切了掌心般的大小,张开口,一股脑儿地含进嘴中。
    火神嚼了没几下,便一股脑儿地吞咽下去。
    天晓得我有多紧张和焦虑!我脑中演练了所有他可能的回应……哎呀!如果火神觉得这是块难以下咽的布朗尼,那么我干脆在这儿切腹算了!
    「……咳、咳!」
    火神咳嗽了!我迅速地拿起一旁的水壶,倒了杯水缓解他的干咳。
    「落合,很、很好吃……」
    他说好吃!我稍微放下了心,不过──
    「真假的……?可是,美国……」
    「落合,妳做的比我在美国吃到的还好吃。」
    我倒抽了一口气,莫非我前辈子积善成德,在这个当下人品大爆发了!「你确定……?」
    火神用力顿首。
    「哇,太好了!」
    我松了一口气,胸内感恩上苍待我不薄。
    「落合,这是妳特地为我做的?」
    「对呀!这是至今为止我对你表达的所有感谢,所以……没有什么是比听到你说好吃更值得的回报了!火神,谢谢你!」
    火神听了,露齿而笑,嘴角和洁白的齿面皆残留着点状的咖啡色布朗尼。
    「妳靠过来一点。」
    「嗯?干嘛?」
    火神的大手覆在我的前额上,轻轻地抚摸与搓揉,柔声说道:「笨蛋,要说谢谢的是我才对吧。」
    那一剎那,我抬起头,想看清楚火神的脸庞,然而周围景物却忽然变得很亮……我的眼睛彷佛遭受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刺激,酸溜溜地,彷佛泪滴就要掉落。
    我为什么会想哭呢?但是,太美好了──火神,你能接收到我完整的心意,实在是太美好了!若能确确实实地传达给火神──少睡两个钟头又算什么呢?即使做一个布朗尼要两天不睡,我也一定会甘之如饴的。
    「摸摸头……这是你给我的奖励吗?」
    「嗯,还有面包,妳要吃吗?早知道妳有准备,我就买少点了。」
    此时,火神看向散落一地的袋装面包,约莫有十来个吧。
    「那就不用了,」
    我按住火神放在我头上的手。「不过呢,我还要你再摸一会儿。」
    「这样就满足了?不会饿吗?」
    「嗯!」
    我抿着唇点了点头。
    我从不期望待在诚凛的日子会多么绚丽与多采多姿……如果不是通勤时间最短,我也不是非诚凛不念,因为我为自己定义的高中生活就是创作。
    但是我现在真的好感激,那个当初将诚凛作为最后选择的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好闪(戴墨镜)
    以前网王同人都是正剧,
    所以不常写到这种情节,哎呀,不过因人而异啦,
    有人就算正剧也能写的很甜,而我就…(掩面)
    不过我觉得这篇文越来越不轻松了说,
    是不是应该把轻松改成正剧呀…
    银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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