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男少女一前一后的站着,一样自信飞扬,却又低调内敛的谦和笑容,少年的手轻轻搭在少女的肩膀上。
    他们其实真的很般配,可徐承曜看着这照片,却觉得刺眼的很。
    十年前的照片了,她竟然还贴身收藏着?
    徐承曜想起徐锡尧告诉他,是欧阳旭发现乔茉有危险打电话让他过去的,他还说,欧阳旭站在门外,乔茉在房间里的眼神很不对劲!
    他们分明,还藕断丝连吗?
    乔茉看到那张照片,也很惊讶,一时间都忘了哭了。
    这张照片她找了很久,一直都没找到,没想到竟然藏在这里了。
    徐承曜看着乔茉痴怨的目光落在照片上,心里一阵阵的刺痛。
    他们几次约会,无论看到什么,她都会想到欧阳旭,她心里,何曾半分有他?既然没有他,又何必假惺惺地说要接纳他?又何必这么气愤他的利用和隐瞒呢?
    徐承曜手里拿着那张照片,看着乔茉,目光阴鸷,似压抑了极大的怒气,“乔茉,说什么我利用你让你很愤怒,都是你的借口吧!你分明就忘不了他!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他根本就不可能!你把照片还我!”乔茉也恼了,她觉得这个人的逻辑简直太奇怪了,明明是他们俩的事,怎么就扯到欧阳旭了!
    “怎么不可能?他跟你根本没有血缘关系,那只是他为了让你死心的借口而已!难道他就值得你爱了!为了不让你纠缠他,连同父异母这样的烂借口都找得出来!他哪里值得你爱了!”
    去抢照片的乔茉听到这些话,突然停了下来,她面色雪白的看着徐承曜,声音轻的如同没有重量的风一般,“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他欧阳旭不值得你爱!他不配!他是个懦夫!”
    “前面那句。”乔茉轻轻地说。
    徐承曜忽然觉得乔茉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何况他自己现在也正在气头上,也没管那么多了,“我说你们根本就没有血缘关系,许柔依查到的线索说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都是他故意留下交给许柔依去查的!他都这样骗你了!你为什么……”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骗我的,对不对?”乔茉的声音,细若游丝,她那样希冀地望着徐承曜,就好像他的话是她现在唯一的支柱,如果那个支柱倒了,她的世界也会坍塌。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徐承曜冷淡地说道。
    他终于发现,乔茉有什么不对劲了。
    他忽略了乔茉爱欧阳旭,爱的那么深,爱的绝望。
    可是,话已经出口,他收不回了。
    他眼睁睁看着乔茉眼里的希望一点点熄灭,也无能为力。
    这份爱,她到底绝望了多少次?
    又有谁能承受这样数次绝望!
    “你骗我的,你告诉我,你是骗我的……”乔茉抓着徐承曜的衣襟,苦苦哀求。
    “我没有骗你。”看到这样的乔茉,徐承曜的心痛早已压过那份怒气,可他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拼尽力气去爱她,也抵不过欧阳旭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
    徐承曜站在那儿,如同雕塑一般,眼里隐着泪光,心如刀绞。
    “我不信……”乔茉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我要去找他,我要亲口问他……”
    乔茉如同行尸走肉般走了,徐承曜仍然站在那儿,没有拦着她,他也拦不住!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苏丽他们几个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直到徐承曜的电话响了才打破这份诡异又压抑的安静。
    “喂,高市长,有什么事吗?”
    “承曜啊,马上到市里来一趟,有紧急会议,很重要!”高市长强调了几次会议很重要。
    “我知道了,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徐承曜看着苏丽他们,眼神冷淡地很,却让那几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他说,“如果乔茉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他们忙不迭地点头,只想赶紧送走这尊大神。
    徐承曜也走了,办公室里仍然安静地诡异,几人大气也没出一口。
    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是茫然地很,哭笑不得。
    这场戏,可真够精彩的啊!
    只是,苏丽想起,他们刚才提到的欧阳旭,不会就是阳光集团的欧阳旭吧?乔茉不错啊,又是局长,又是总裁的!
    ——
    乔茉就像没了魂魄的行尸一样,眼里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要去见欧阳旭,要亲口问他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她一路狂飙车,都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了。
    眼前,又有一个红灯,她像没看到一样就要冲过去。
    有个年轻女孩儿看行人是绿灯,虽然看到有辆车开过来,不过她想着红灯总是会让她停下来的,就没有在意。
    乔茉眼睛里空空的,看不到红灯,甚至好像也没看到那个女孩存在,而那个女孩也没想到乔茉居然要闯红灯了,一时间竟愣住了,都不知道要闪躲!
    已经很近了,乔茉才看到前面有人,才突然像有了意识一样,猛地一个急刹踩下去,自己也撞得厉害。
    可她虽然踩了急刹,那个女孩还是被撞倒了。
    乔茉心里很慌,不知道该干嘛,愣了一会儿才从车上下去,跑到那女孩儿身边,扶着她,“你怎么样了?没事吧?”
    女孩儿是在车停下来以后才被撞到的,没什么大碍,只是惯性使然让她摔了一跤而已。
    她抬起头,冲乔茉温柔一笑,“我没事。”
    “啊!!!”乔茉看到她的脸却突然尖叫,好像她才是被撞的那个一样,跌倒在地。
    “你你你!!!”她惊悚地看着女孩儿,为什么她跟妈妈长得那么像?
    她看过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那分明就是妈妈二十岁时候的模样?
    女孩儿先被乔茉吓了一跳,一看她这样惊恐地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明白了,不禁苦笑,但面上却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反过来问她,“你怎么了?”
    这时,另有一个男人匆匆走过来,扶着女孩儿,“阿茹,你没事吧?”他上上下下检查了阿茹一番,确定她没事,才松了口气,又回头瞪着乔茉,正准备斥责,在看到乔茉的脸时,也愣住,“乔茉?怎么是你?”
    乔茉也看到他,更是一惊,——竟然是许铭?
    他刚才叫那个女孩儿什么?阿茹?
    可是,可是她妈妈不是叫沈茹吗?她还听爸爸叫妈妈“阿茹”的?
    为什么这个女孩儿也叫阿茹?为什么她跟妈妈长得那么像?
    乔茉忽然想起,昨晚许铭看到她时的失态,她想起,许柔依说她长得像她的生母,她想起,徐承曜说只要许铭看到她就不会再帮何家人?
    难道妈妈跟许铭有什么关系吗?
    可是这个女孩儿,她分明才二十岁,分明比自己小啊!
    她依稀记得,她三四岁的时候,妈妈曾离开了半年,那时整天吵着要妈妈,爸爸总是一脸的悲痛哀伤……
    难道,难道这个女孩是妈妈跟许铭……?
    不!不是!
    不会是这样的!
    妈妈跟爸爸很相爱的!她不会背叛爸爸的!
    晴天打下霹雳!
    是乔茉承受不住的背叛!
    所有的隐瞒似乎都在这一刻全部浮出水面!
    乔茉崩溃的失控!
    一声声尖叫!
    在许铭和阿茹错愕的表情中,她双手抱着头,跌跌撞撞,尖叫着跑回车上,什么也不管地飙车走了。
    “她这是怎么了?”阿茹纳闷地低声道。虽然她隐约猜到自己这副容貌跟刚才的女孩子有些关系,可,也不至于失控成这样吧?好像突然失心疯了般。
    许铭扶起了阿茹,看着尘烟远去的车辆,掏出电话打给许柔依。
    许柔依还在睡觉,被电话吵醒也有些不高兴,很不客气地说,“什么事啊?我还在睡觉呢!”
    似乎许铭对许柔依的不满只有昨晚,他现在仍然是把许柔依宠上天的父亲,即使许柔依这么不客气,他也没有一丝不高兴。“柔依,我刚从看到你那个朋友乔茉,她的状况似乎很不好。”
    “茉茉?你找她麻烦了?”许柔依不高兴的语气透着一丝怨怪。
    “她在街上飙车,差点撞到人,我看她脸色很差,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飙车?”许柔依震惊了,乔茉那个乖乖女怎么会做这样危险的事?“我知道了。”许柔依应了声就挂了电话,然后赶紧打给乔茉,可是打了好几次,乔茉都没接,不会出事了吧?
    徐承曜那点事,应该不至于把乔茉刺激成那样吧?
    许柔依联系不上乔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欧阳旭,也管不了那么多三七二十一的,就给他打电话了。
    欧阳旭大概是在忙,过了一会儿才回电话给许柔依,“许小姐,有事吗?”
    “我联系不上茉茉了。”许柔依也不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联系不上?什么意思?”
    “刚才老头子打电话给我说在街上看到茉茉飙车,她还撞了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我打电话给她,她一直没接。”
    欧阳旭只是皱了下眉,“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欧阳旭打开手机上的一款软件,城市地图上,有个红点在迅速移动,旁边标有不断变化的数字,一直是两百多码。
    欧阳旭见此状况,心头一跳,乔茉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失控?
    此时,欧阳旭也顾不了各部门高层都在此开会,他连一句交代也没有,直接就走了。
    留下诸位高层议论纷纷,最后还是顾川打电话给欧阳旭,欧阳旭只说了五个字,“乔茉出事了。”
    顾川顿时了悟,只得代欧阳旭作出指示:会议暂停!
    此时已雷声滚滚,乌云密布,忽然就淹没了晴空。
    乔茉的心情如同天空一样黑暗,她失了魂魄一样疯踩油门,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人影。
    欧阳旭的欺骗,徐承曜的利用,还有母亲的背叛,都一同一座座大山压在她心头,让她无法喘息。
    她不明白,明明好端端的生活,怎么会变成这样?
    大雨倾盆,遮挡了车窗视野,她看不清前路,看不到未来。
    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她不想接,不想看,不想听。
    此时此刻,她只想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只想做个简简单单,幸福安稳的小女人,父母恩爱,家庭和谐,有个爱自己的人,未来有个可爱的宝宝,就这样一直平凡地过一辈子就好。
    可为什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
    她爱而不得,爱的痛苦。
    她的父母,她的家庭,她是那么的不了解,就好像,她一直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只活在别人为她编织的一个虚幻中。
    她身边的人,还有谁是对她真心的?
    还有谁,不曾欺骗隐瞒?
    雨太大,她看不清,车撞上了栏杆,被迫停了下来。
    乔茉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指上已没有血色,她死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不过是滂沱大雨淹没了她的哭泣而已。
    粉唇上,已有淡淡血迹,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她心头压抑着悲痛,好似心头血被挤到喉间,几乎喷薄而出。
    她睁眼看着雨水淋淋的前窗,一切都是那么的模糊,灯红酒绿,也不过虚幻缥缈,还有什么,才是真实的?
    耳边响起急促的敲窗的声音,乔茉不想理会,她只觉得烦躁,抑郁不堪。
    电话又响个不停,无数的声音冲刺在耳畔,刺得她耳膜发疼。
    狭小的空间里,她的抑郁悲痛全都无法发泄,只让她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烦躁!
    她大声尖叫,失控地几乎是踢开了车门,站在雨幕中,呆呆地看着一身狼狈的欧阳旭。
    “乔茉,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欧阳旭很担心地问,他真的不明白,能有什么事让她几乎发狂。
    看到她绝望无措的样子,他好想拥她在怀中,告诉她,一切都还有他。可是,他却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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