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能不明白我的为人吗?他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他一丈,若是得罪了我,我便要还他百倍千倍。”纪非在他的颈边蹭了蹭,终于找到个好位置。
    “多号你与她结下的梁子,这些年来光是忙着斗她,我虽是连一夜都没好好睡过,却也因此没时间伤悲度日,不过你放心,闇缈她可从没在我身上讨到什么便宜过”
    “有我在,今后你可安心睡了。”他的大掌一下下轻拍着她的背后,感觉她小小的身躯像个小火炉似的。
    “嗯”早已适应他这身凉意的她点点头,在方才的睡意又泛上来时,是打算照他的话好好再睡一场的,可她却怎么睡怎么觉得不对劲。
    她探出两掌,即使伸长了两臂也没法环住他的胸膛,好吧,把身子滑下去一点点,试着抱牢他的腰际,偏偏人小手也小,埋在被里老半天也揽不牢,她索性扯开了被子坐在榻上,就着不甚明亮的烛火打量起自个儿的身子。
    手短脚短,小肚子圆滚滚,全部身长加起来还不到他一臂之长,更别提她在镜里看过的这张脸,虽说依稀可以看出她长大后的模样,可现下完全就是个没长开的娃娃,这等小模样,他这几日来还可以抱得这么开心、亲得那么高兴?
    “纪非?”怕她会着凉,皇甫迟拉过被子将她包裹起来。
    再度被包成了一个小包子,纪非甚是不满地皱着眉,当下即摆开了要与他好好谈一谈的架势。
    “我同你商量件事。”
    “你说。”
    “这身子,你能不能想想法子?”能再活一回是很好,能回到他身边更是好,可帮她找身子的人却没发现她这小模小样一点都不好。
    皇甫迟快速将她看过一回“有何不妥?”脸色红润健康,没什么问题呀。
    她白他一眼“问题可大了。”
    见皇甫迟一脸迷茫,脑袋还是没拐过弯来,她也只好说得更明白点。
    “年纪太小了,做什么事都不方便。”她是回来与他做夫妻,可不是来给他当女儿养的,瞧瞧这阵子他是怎么服侍她衣食住行的,那手法、那动作,太老练了,他养孩子的经历也未免太丰富了吧?他简直就是个经验十足的奶爸!
    他还是没开窍“做什么事?”
    纪非干脆爬至他结实的肚子上坐好,拉下他的颈子附在他的耳畔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就见原本眼神还有点茫然的皇甫迟,眸色渐渐变深,原本长年面瘫如一日的脸庞,也悄悄泛上了一层几不可见的粉红。
    从没见过他也会有这等模样,纪非欢快地凑上前,在他的颊上留下了两记大大的响吻。
    淡淡的粉色迅速蔓延至他整张脸庞,逐渐变成绯红色,玩心大起的纪非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站起了身子捧住他的脸,眼睛眉毛鼻子嘴巴统统都没放过,从头到尾亲了一遍后,再从尾到头再亲一次好好回本。
    这下皇甫迟不只是炸红了脸,就连两耳也红得发烫。
    “接下来的等你把我变大后再说吧。”纪非意犹未尽地啃了啃他的唇瓣,志得意满地瞅着他笑。
    皇甫迟不语地看了她很久很久,然后,他一把将她塞回被窝里躺好盖妥,匆匆下榻披上外衣。
    “我这就去炼丹!”
    “”有这么着急吗?
    睡在邻房的兰总管听见声响,起身站在门边不解地看着像阵旋风路过的某人。
    “国师大人?”大寒夜里不睡他上哪去?
    “没事,回去睡你的。”那个不肖徒,没事找个三岁的身子做什么?
    “噢”或许是纪非下的饵食够本,也可能是皇甫迟的怨念太重的关系,过了两日,皇甫迟还真把针对她这身子长大的丹药给炼出来了。
    服过丹药的纪非站在铜镜前打量起这副长大了的身子。
    “怎么和上辈子一模一样?”不就是她以前十七八岁时的模样吗?他比较喜欢少女时期的她?
    皇甫迟可疑地偏过脸“这具身子本就会顺着魂魄的生长而改变。”不得不说,某只猴子挑选“器”的眼光很不赖虽然他不承认就是了。
    纪非往后退了两步,再仔细看向镜里的身子
    至少某些该大的地方大了,该瘦的地方也瘦了,上辈子练武的她可没这等丰胸细腰的曼妙好身材她登时转了转眼眸,回过头来巧笑倩兮地睨着他。
    “我说傻鹰啊,你就老实同我说吧,你是不是怀有什么私心?”太明显了,明明她以前就是个平胸一族,她不信他不知道。
    “私心?”他难得有些心虚,装模作样地端起一盏茶。
    “你把我这身子整成这副模样是想利己?”她早就看透他了“说吧,你是不是馋了很久?”
    不设防的皇甫迟直接喷出一口茶去喂地板。
    她挑高了黛眉“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这么不经逗啊?”
    站在书房外头的兰总管默默地掩着脸国师大人,跟她认真您就输了,您怎么还是学不乖?
    纪非纤长的玉臂勾住他的肩头,吐气如兰地在他耳边诱惑着“改明儿个咱们挑个花前月下的好时节,一块儿来试试这身子如何?”
    皇甫迟锐眸一眯“你别以为我不敢。”撩拨他?
    “知道你等很久了,快扑上来吧。”她亲了亲他的耳朵,小巧的舌尖挑衅地滑过耳垂。
    “”他被调戏了?
    “哼哼”纪非松开他站直了身子,两手环着胸朝他阴森地笑“本宫上辈子深宫愁苦半生,心中所爱之人看不见摸不到更吃不着,宫怨你懂不懂?独守空闺知不知道?好不容易重活一回了,你说我还会对你客气来着?”
    皇甫迟不语地搁下茶盏,霍然站起身直往书架的方向走。
    “你做什么?”
    “翻黄历、挑日子!”他这就成全她,看她还敢不敢再玩火。
    岂料她远比他还要来得积极“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
    “我”他一怔,有些尴尬地转过身“我有事出去一趟。”
    纪非不需猜想,也知道这个纯情了几千年的修罗想出门去做什么。
    她大方给他建议“何必舍近求远呢?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兰总管不就成了?不然找春嬷嬷也行,我相信她定会为你准备好各式春宫图册,不过我个人认为言教还是不如身教啦,所以你还是找同样身为男人的兰--”
    “小姐!”在外头听不下去的兰总管,终于忍不住冲进书房里来拯救自家清纯的国师大人。
    “在这儿呢。”
    “你就别再欺负国师大人了。”小姐她她的性子比以前还坏!是鬼后潜移默化的作用,还是她在鬼界斗着斗着,便激发出更上一层楼的本性来了?
    “那你教是不教?”她一手轻托着香腮,无辜地对他眨眨眼。
    一想到国师大人与自家小姐的终身幸福都紧系在他的身上,兰总管迟疑了一会儿,沉重地朝她点头。
    “教。”
    她挥挥手“去吧。”
    “国师大人”兰总管哀叹地瞄向在羞窘过后,脸色已变得冷然似冰的皇甫迟。
    “你”他将一身的寒意猛往她的身上扫。
    “嗯?”纪非不痛不痒,还是一副如沐春风貌。
    皇甫迟搁下豪语“今晚你就给我等着!”到时他定要好好收抬她。
    她更是笑靥如花“快去当个好学生吧,呆头鹰。”
    一只颜色迥异的麻雀,拍扑着灰色的翅膀,迎着凛凛的风雪飞上了天问台,钻过窗边的小洞来到了主院的暖室内。
    因酷寒之故,暂停下了改造工事后,某对师兄弟这阵子皆没再动过大兴土木的念头,毕竟被纪非给自小玩到大,上过无数次当的他们也是有些警惕的,因此在得到皇甫迟的正面回答之前,他们决定就只装修一下不另建宅院,省得真落入了娘娘大人的陷阱。
    扬手迎来小麻雀栖在指尖上,轩辕岳蹙着眉心取下了来自钟灵宫弟子的信笺,就着壁炉的火光摊开一看,发现这竟是张求救函。
    信里的大意是,自皇甫迟离开钟灵宫之后,那名由新皇扶植的新任国师便取代了皇甫迟的国师之职。
    这些时日下来,新国师非但没履行钟灵宫的职责,率众弟子救灾解难,反倒是汲汲营营地涉入国政,以身怀的术法逼迫朝中贤臣致仕去职,毫不遮掩地清扫起朝中怀疑新皇继位是否正统的忠良,更甚者,新国师还对年轻的新皇鼓吹起长生之术,以炼就不老仙丹之名,大肆派出钟灵宫弟子前去妖界采药捕妖,却在狐王动怒追捕众弟子时,袖手旁观不施以援手,只是一味地将宫内弟子派往妖界前仆后继。
    信中还言道,这位新国师,也就是当年钟灵宫的一个洒扫宫人,因犯了宫规而被皇甫迟给逐出宫外,他却在出宫后跟个名不见经传的道士修了几年道,又刻意把皇甫迟的举止作风给学了十足十,因此吸引了仇恨皇甫迟的新皇,招揽他入宫后,很快地即让他进驻钟灵宫取代皇甫迟的地位。
    坐在火炉边烤着栗子的燕吹笛懒懒地问。
    “信上怎么说?”
    “咱们在妖界折了一些人手,大部分都还被拘在妖界。”轩辕岳揉碎了手中之信,十分不耻新国师的作为之余,更担心的是那些弟子的安危。
    燕吹笛也不讶异“等会儿我就给黄泉捎封信,他们不会有事的。”
    “眼下宫中的弟子皆有意出走。”
    “是我的话我也跑。”谁想为了皇帝一己之私被派去白白送命?进钟灵宫的每个弟子都是为了造福人间,可不是助那个皇帝去求什么长生之道的。
    轩辕岳迟疑地问:“要不要把这事告诉师父?”
    燕吹笛翻了个白眼,觉得他很多此一问。
    “你觉得他这会儿还管得着这些凡尘俗事吗?”娘娘回来后,暖玉温香在怀,皇甫迟别乐不思蜀就很好了,他才不要去扫皇甫迟的兴顺便贴他的冷脸,在这儿陪师弟联络感情岂不是更好?
    事实上,燕吹笛也猜得很准确,皇甫迟眼下的确是没工夫去管纪非以外的事,他正忙着圆梦。
    一夜红浪翻滚下来,皇甫迟不觉得有耗费什么体力,但纪非早已累得趴在他的身上不想再动弹半分,他抚着她一头披泄的青丝,仔细品味着她如丝般触感的肌肤,与她吹拂在他颈间的温暖气息却打从骨子里觉得这般的亲近还是远远不够,他不由得收紧了双臂。
    “你又不睡觉了”还未睡着的纪非抬手拍着他的额际,对于他这类总是惶惶不安的举措已经很是熟悉。
    皇甫迟低首亲了亲近在眼前的红唇“我守着你,你先睡。”
    守着她?难道他想继续这等寸步不离的日子?
    她痕惫地挪动酸疼的身子,抬起头来看着满心没有安全感的他。
    “你能一直待在这儿陪我吗?”也好,早想跟他谈谈了。
    他伸指拨开她颊畔汗湿的发丝“为何不能?”
    “钟灵宫不要了?”她一针见血地问,如愿地看他面上风云骤起。
    “我--”
    纪非拦住他“我知道你自有打算,原本我也不愿多加干涉,但我还是得说上一说。”
    “说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小皮猴你其实很在乎他?”她一开口就将他的心事给挑拨到台面上来。
    皇甫迟微微垂下眼帘,就在纪非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心底的伤时,他却开了口。
    “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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