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月,又是一个圆。
    明天,和亲的队伍就要出发,她即将随库勒汗王回去西域,说不定,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回到中原了!
    “公主,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宫女看着摆在门口的破碗,颇为纳闷不解。
    “他会懂的,只要他看到,就一定会懂的。”安乐仰起一双美眸望着天边的月,充满了怀念的迷漾神情,远记得她总是喜欢没事找事,喜欢闹他,然后,再理直气壮地抱怨他不懂,那微妙的心思啊!
    我生气、我难过,你却都不知道要安慰我
    好吧!那以后你生气,就在门上挂一条红色的罗帕;你难过,就在门上挂一条白色的罗帕,让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这样我就会安慰你了!
    那如果我高兴呢?
    就挂上黄色的丝绢吧!用它明亮的颜色来表示你的心情,如何?
    好好好!那不要只挂罗帕,咱们可以用一些其他的东西,如果事情紧急我就摆筷子,表示动作快一点;如果事情严重,我就摆一个篓子,表示这搂予捅大了,对了我还要摆一只缺了角的碗。
    要干什么?
    代表咱们两人没完没了!
    没完没了?那岂不就是天长地久了?!真亏你想得出来,我的小十四,在你说过这么多个“如果”之下,我最喜欢这一个了!
    什么天长地久?才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后来说了什么呢?那天,他没教她再继续说下去,他笑着,并且霸道地吻住了她的唇,她还记得自己在他的怀里激动地挣扎,想要把剩下的话给说完,不过,却再也没有机会,他总是有办法教她意乱悄迷,不能自己。
    但他会知道的,不是吗?
    他会知道她想要跟他没完没了,天长地久一辈子的,他能够懂的,他一直都是那个最懂她的人,不是吗?
    她在心底说服自己,他能他一定能懂
    养心殿
    寒戎缓缓地走下殿堂,一双俊魅的眼眸直视着面前的闻人玄琢,他的表情一如当年,总是冷淡得近乎漠然,教人不敢相情宫中探子的回报,这样的男人竟然疼他的十四妹疼进了骨子里。
    “就在昨日,朕接到了‘他’的信,不消朕说明,你应该清楚在这封书信里写了什么才对。”
    “闻人洗耳恭听。”
    “你真的不知道吗?如今,在中原这块土地上,能教他挂心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胞妹十四皇妹安乐了!”
    对于这个话题,闻人玄琢的反应是默然,他缄口不语,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寒戎的下文。
    寒戎却没有接续话题,话锋陡然一转“闻人,五年前,朕差点就死在你的剑下,记得吗?”
    “有这种事吗?”他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已经不记得了。
    “你忘了吗?闻人,你真的失去关于安乐的所有记忆了吗?”
    “不该记住的,我全忘了。”
    “忘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让安乐死心去嫁给别的男人,就是你最后想要的结果吗?”
    淡笑而不语,是闻人玄琢所给予的惟一答案。
    不过,寒戎却对这个答案感到不满意,他冷冷地哼了声,奉送给闻人玄琢郑重的警告。
    “不要忘了,就算胤焰不说,无论如何,她都是朕的皇妹,不管你心里在打什么主意,如果欺负得太过分,就算你是朕出生人死的好兄弟,朕也不饶,如果你伪装失忆,只是担心朕会伤害安乐性命的话,那么,朕只能说你太多虑了!她虽然与胤焰同为一妃所生,不过,无论如何她依旧是朕从小就疼爱的异母妹妹,这你大可放心,倒是有一笔账,咱们两人倒是应该好好算一算。”
    一瞬间,两个男人的眼神同时变得冰冷。深沉地直视着彼此,似乎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情。都已经了然于心。
    闻人玄琢沉静而不语,面对危险采取不急不躁的冷静态度,一向都是他能够轻易摸清敌人底细的关键。
    “你知道朕迟早会清算你的,是吗?闻人,腾该怎么严惩你这个叛徒呢?”寒戎冷冷地轻笑了声,一语震碎了两人之间的僵局“近十年来,你以御影的身份在皇宫大内行走,对于整座皇宫的地形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两年前,打开北牢大门,放走二皇子胤焰,这是任何人都能够做到的事情,不过,如何把这么招摇的一个人运送出宫,没有二定的本事——是绝对做不到的。”
    “所以,四爷怀疑我?”
    “真相是否如此,你自己心里有数。”说完,寒戎故意顿了一顿,又道:“你不问问朕想如何处置你吗?”
    “何须问呢?四爷心里应该已经有了主意。”
    “聪明!玄琢,你是朕手下一只爪牙最锋利的鹰,朕可以毁了你,却也不能没有你,论武功,朕及不上你,五年前你可以有机会杀朕,这机会你今天依旧拥有,现在,朕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朕,否则,从此以后,你只能效忠朕一个人,绝对不能够有二心!”
    “四爷,你似乎变得更贪婪了!”
    “你办不到吗?”
    对于这句话,闻人玄琢回以深沉的一瞥,半晌过后,才幽幽地笑道:“不是不能。”
    “喔?”寒戎扬眉。
    “我需要一点好处贿赂。”
    “上回,你跟朕要了十四,这次你想要什么呢?”
    “还是十四。”
    “这么死心眼?”
    对于这句凋侃,闻人玄琢付之一笑“孟观云那家伙成天胡闹,没一句正经话,不过,他倒是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咱们都是行走在同一条路上的人,彼此互相残杀,只是为世人多添笑话一则罢了!”
    此时。他冷不防地抽出殿侧护卫系在腰间的长剑,就在众人以为他想要对皇上不利,群起戒备之时,锵地一声,质地坚硬的剑身在他的手里应声而断“如果我闻人玄琢背叛四爷,下场就如同此剑。”
    “你的身手依旧是那么了得。”寒戎微笑,似乎很满意自己得到的答案“去吧!和亲的队伍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出了京城大门,你的行动再不快一点,只怕就要晚一步了!”
    越来越远
    随着她与京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安乐的心就越来越沉;她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不在乎,可是,她办不到!
    “停车!快停车!”她小脸探出车窗,急急地喊停。
    “公主,咱们才刚出城,离打尖儿的地方还很远呢!”随行的婢女被吓了一跳,连忙劝说道。
    “我不管!停车,我不要嫁了!今生今世除了闻人之外,我谁都不要,就算他不要我,我也只想待在有他的地方,哪儿都不去!”
    她可以不要他的爱,她可以不祈求他的回心转意,可是,就算一颗心已经痛得快要窒息,她却仍旧离不开
    “公主,你不要跟我开玩笑了,启程,千万不要误了回国拜堂的吉时。”库勒汗扬手示意车队继续前进。
    “不——”安乐摘下了头上的凤冠,不管马车正在行走,一股脑儿就掀开红廉往下跳,一个不经意的跌跤,教她在草地上翻了好几个滚。
    “公主!”一行人随着她追了出去。
    安乐在他们面前跌跌摇摇地站起身,苍白的神情仿佛受了不小的惊吓,却仍旧不改坚定的意志,她无心摘下沾在额头上的草屑,只是定定地看着库勒汗,深吸了口气后,才道:“对不我想,我还是不能”
    “公主?”
    “我不走,不走”刚才跳车的那一瞬间,她心里真的好害怕,怕自己就这样被带到西域去,再也见不到闻人,安乐不安地环顾着四周苍茫的草原,天边仍旧悬着一抹霞红,夜渐渐黑了,眼前每一双眼睛都在着着她,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如此不懂事!
    是的!她不懂事,所以才会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以为自己远离京城、远离中原这个伤心的地方,就可以得到一个苟延残喘的地方,让她可以慢慢疗养支离破碎的心。
    可是她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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