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他只是冷淡的神色,片刻听他道:“走吧。”

    说来也怪,待经过藏书阁一段路之后,路边皆有仆妇们早早掌了灯,衬得小径幽黄,临绾千跟在他后头,突然听他道:“藏书阁后头的那片林子,记着不要进去。”

    之前因知道她不是乱闯的人,便也没有嘱咐她这个,然今日祁函落在地面的血却绷紧了他的神经,是以忍不住告给她这一句。

    容晏对上临绾千疑惑的眼:“里头机关遍布,莫受了伤。”

    .  .  .

    祁函支撑着身子行了许久才面色不改的挨到自己房间,额上已然因疼痛沁出涔涔冷汗,跪坐在席上撩开了袖子,只见从虎口延至手腕三寸处皆划上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伤口最上部还查着一根锐利铁钉,被初凝结的血衬得愈加渗人,祁函面色发白,叠了块帕子咬在嘴里,直接上手将铁钉狠狠拔了出来。

    伴随着男子压抑的抽气声,桌案上叮啷一声轻微脆响后,房间陷入一片静谧。

    他费了这么大功夫,不但没能摸到进藏书阁的路,挂了彩不说,还被别人给看见了!

    祁函暗暗懊恼,只是想着以君衍的性子,即使他将其爱女君若收入囊中,也不一定能顺利跨进藏书阁的大门,是以今日没忍住想去探一探…想来自己还是太心急了。

    他不断回想着临绾千和容晏两人的神色,稍稍放下心来,自己方才应当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祁函将流血的胳膊牙手并用的包扎好,空出的右手狠狠锤在桌案上。

    方才和临绾千说上几句话就该早早走掉,怎么就拖到容晏来了呢。

    这伤若是被其他人看到,只怕是要误事,祁函微微眯了眯眼,在他的理念里,所有的疼都是不应该白受的,唔,明日见到君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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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晏将临绾千送到房门前才回,见弓恒仍然兢兢业业的守在门前,便问了一句:“白日里绾千什么时候来这里找我的?”

    弓恒听到“绾千”二字神色微微一顿,随即如实道:“约摸申时三刻。”

    想来是等了许久。

    容晏挑挑眉,心底突然泛上来一股让人感觉甚舒畅的暖意,舒展着眉宇颔首进了门。

    另一边的临绾千却没有那么舒畅,干站在路边从日头偏西等到月出,腿杆子泛僵发麻,刚送走了容晏就躺在了榻上,揉着发沉的脑袋暗暗吐槽,现在这副壳子可是比自己原本的身体素质差得远了,光是站的久了有些受不住。

    她握紧了拳头,得加强锻炼啊姑娘,万一还没完成逆天改命的大志向就翘辫子了,岂不是白穿越这一回?

    半大女娃儿搓搓下了决心,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大佬儿跟前要求找活干,或者…能跟君师父说的那样教她几招就更好了,彼时大佬儿正手持一册不知名的书卷慢悠悠的看,半晌放下书卷慢悠悠道:“如此,那之后的膳食就交给你了吧。”

    临绾千握着小拳头表示这完全不能激发所谓潜能,非体力活不能为之,大佬儿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铺开笔墨纸砚,敲敲桌沿:“这样啊,过来研墨。”

    临绾千:“……”

    容晏注视着她梗着脖子走到桌案前,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轻笑道:“你既嫌身子弱,即日起便加一餐饭…”话音未落,衣衫不整的子渊突然急赤忙慌闯进来,气喘吁吁道:“师兄,阿若和祁师兄出事了。”

    第26章 落水崖

    辰时时分山上凉意未散,君若因着昨日陈子渊醉酒惹出来的事,心里还闷闷的,祁函用膳用的早,闲下后就来陪她说会儿话,见她神色不虞,关切道:“阿若是有什么烦心事么?”

    君若扒进一口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脑海里不知怎的蹦出昨日陈子渊醉死的鬼模样来,皱眉闷声道:“烦心,烦死了!”

    祁函笑的温润谦谦:“那待阿若吃饱了,和我一起去落水崖散散心吧。”

    君若捉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神色有所缓和,须臾道:“好啊。”

    凉山上有处陡崖唤作水落,夏日里山雾未散晨光初升时景色最是怡人,君若虽性子跳了些,然也很喜欢这个地方,闲时经常跑到崖边观景出神。

    这是她与容晏初见的地方。

    那时她初被送上凉山不久,父亲似乎也没怎么能接受她这个凭空出现似的女娃娃,虽衣食不缺,但也成日木着一张脸,她本就在乡野长大,憋不住了就在少泓院里乱转,所幸也没有转丢过,反而找到了这样一个好地方。

    落水崖虽不是很高,但站在上面可以将山下很广一片的房屋街道和田野尽收眼底,总让她感觉,那里面藏着她的家,家里坐着她成日絮絮叨叨的娘亲。

    就是五年前的那日转累了独自跑到这里来出神时,她见到了容晏。

    那时的他大概比现在的自己还要高些,少言寡语的,好像从头至尾她自来熟似的扯着他说了一大堆,他却只说了一句:“好巧,我也没有娘亲。”

    君若咬着筷子回忆起那个初见时身着水蓝衫子的清秀小少年来,吃吃笑了,转头冲祁函道:“走吧。”

    落水崖前的景色一切如旧,君若站在崖边的石头上扬起胳膊深深吸了口气,手腕突然被身后的人攥住,祁函温润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小心些,别跌了。”

    君若眉毛一皱,突然又听他语调中带了些微的惊喜,冲自己道:“那边的红花石斛开了呢。”

    君若应声望去,果然朝阳的崖壁上划出几串亮丽的粉红,扎根再崖壁的石缝里,在晨光下格外耀眼,不觉笑道:“开的真好。”祁函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些许热切:“这花不但好看,还能生津益胃,我记得你夏日里时常心烦厌食,不若我把它摘下来予你。”

    祁函把这几句话说的贴切又关怀,眼睛里还漫上一层温情来,君若扯扯唇角,一个错神也没注意到那所谓石斛长在什么险恶地界,摆手就叫他去了,自己坐在崖边的石头上晃着两腿出神。

    祁函走到边俯下身去,发现那花长得距崖顶约摸有两臂距离,且石斛顶上还有块尖利的石头从陡峭崖壁上横支出来,轻易还取不着,祁函眸子中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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