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朴素了点,可是明明很舒服。”新学期林岭穿着回力鞋一圈一圈游荡在操场。

    十一月下旬学校收发室里静静躺着一封来自偏远地区的信件,林岭雀跃着揭开厚实的牛皮纸信封,取出几张写着韦家满姓名的试卷,数学一百分,英语一百分,语文九十七分,作文扣两分。一题看拼音写词语错了一字,将“检查”写做“检杳”,因此这里又扣了一分,明晃晃的红叉在一片红对号中有些刺眼。

    试卷下面附着一本纸质粗糙的练习册,林岭翻开练习册,密密麻麻满篇都是“检查”二字,一页页翻看到最末也未见到其他文字。

    隔日林岭在自习课上画出一张韦家满坐在课堂上听课的简笔画,咬着铅笔沉思几秒后林岭又挥笔在韦家满身边描画出一个自己,画纸上十七岁的林岭微笑着揉韦家满的头,韦家满微扬着下巴,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十八岁的暑假林岭开始去离家不远的书店打工,那年十一月后半段,林岭如期收到韦家满寄来的试卷,门门功课都是满分,林岭把信封举到头顶向下抖了抖,仍旧找不到其他多余的文字。

    林岭将试卷方方正正折好锁在抽屉里,取出暑假打工赚来的薪水为韦家满买了一顶新的黑色平顶帽和一件街上男孩们常穿的格子衬衫,一同寄去的还有兼职时用员工折扣买下来的《八十天环球旅行》与《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韦家满上初一那年林岭已是陆城大学大二的学生,韦家满考入陆城大学时林岭已步入社会四个年头。

    陆城大学新生报到当天林岭早早来到火车站等候韦家满,该长成小伙子了吧,林岭嘴角带着笑暗暗猜想,乘客们陆陆续续下车,旅行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不绝于耳,林岭伸着脖子在车厢门里搜寻,终于一个头戴黑色平顶帽的欣长少年出现在车厢门口。

    第44章 第 44 章

    “你是家满吧。”林岭笑眯眯地揉韦家满的帽顶,一手接过行囊。

    韦家满局促地向下拉拉帽子点头。

    “好饿,不立刻吃点东西我可能会死。”林岭按着正在发脾气的胃部向韦家满做鬼脸。

    韦家满见此没有预兆地扬起嘴角露出雪白的牙齿,脸上绽放开大大的笑容。

    林岭瞬间被韦家满干净清澈的笑容感染,顺势挽起韦家满的手臂同走向出站口,两个人仿佛相识已久。

    火车站附近的快餐厅嘈杂而拥挤,林岭把韦家满留在座位一个人排队点餐,等待的队伍有些长,林岭中途不安地回过头,目光恰巧与韦家满在餐桌一角投来的视线相撞。

    七八分钟后林岭侧身端着汉堡、薯条、雪碧走回餐桌边,韦家满见林岭回来一抬手摘掉黑色平顶帽,垂落下一头乌黑浓密的比肩长发。

    “家满,你是女孩子?”唐韵许久才回过神。

    韦家满闻声一愣,用口型给予林岭肯定的回答。

    “你的嗓子?”林岭有些诧异。

    韦家满用手语面对林岭飞快地比划着。

    林岭侧着头艰难地分析着韦家满的手语,因为无法顺利沟通而神情焦急。

    “林岭姐姐。”韦家满在慌乱之中冒然嚷出一声。

    那是一种极其噪聒的声响,甚至不像是从人类口中发出,那几个音节蹦入耳朵的时候,林岭脑中浮现出城郊农场里的刺耳鸭鸣,又似听到塑料瓶盖刮过水泥地面的干涩噪声。

    韦家满低头去取口袋里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林岭趁韦家满分神的空档快速整理好因极度惊讶而坍塌的表情。

    “八岁以后喉咙失声。”韦家满把记事本推到林岭眼下。

    安慰显然有些多余,怜悯又着实容易伤人。

    林岭抿着嘴唇看着淡黄色纸张上的蓝色圆珠笔字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话。

    “我已能掌握一些常用语句,只是发音还不标准。”韦家满飞快地在纸张上书写。

    “周末我带你去医院检查。”林岭看过字条后对韦家满低声讲。

    “不。”韦家满口中蹦出一个仿若硬物碎裂般的残破音节。

    “没关系,姐姐最近存了不少钱。”林岭拍拍钱包笑道。

    韦家满摇摇头端起雪碧喝了一口,随即眉头皱起。

    “怎么了?”林岭关切地问道。

    韦家满抻开眉头摆摆手笑了下。

    相熟后林岭才知道当时韦家满是惊异于饮料肥皂水般的味道。

    陆城大学正式开课后的首个休息日韦家满便来林岭酒吧应聘兼职服务生。

    “学费我会一直提供,不需要你打工。”林岭当下否定。

    “我需要接触更多人来练习说话。”韦家满拿出一早准备好理由的记事本交到林岭手上。

    “那好,既然决定了就利用课余时间好好在这里工作,不耽误课业是前提。”林岭见韦家满一再坚持索性不再持反对意见。

    “工作时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吗?”韦家满挥动圆珠笔提出一个在林岭看来极其荒唐无礼的要求。

    “你觉得像话吗?”林岭双手插在胸前耐着性子问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换掉会感觉不安全。”韦家满没底气地将答案递给林岭。

    “衣服必须换掉,不过帽子可以留下。”林岭目光扫过多年前用第一份兼职薪水为韦家满买来的黑色平顶帽命令道。

    “老板,你怎么可以留那种残疾孩子做服务生呢?摆明了是个累赘,别说服务客人这差事能不能做来,单说入职培训这一关都过不去。”酒吧里深资历员工提出反对。

    “不如开辟个聋哑人服务专区怎样?”年轻女服务生提出建议。

    “兴许聋哑人不喜欢被区别对待呢?”清洁阿姨表示反对。

    “试试看吧,试试看再说。”林岭点了根烟率性地将长发甩到一边。

    韦家满正式到酒吧入职那天身着白色工作服的形象令林岭眼前一亮,平日里韦家满那身纯黑色的装扮时常给人以头顶携着一片乌云的灰暗印象。

    “这位小哥,你是新来的服务生吗?我叫阿应,你叫什么?”年轻的服务生们好奇地簇着韦家满搭讪。

    “我是……韦……家满。”韦家满似下了很大决心般满艰难地吐出那五个字。

    那种断断续续的尖锐噪声像利刃般反复戳刮人耳膜,空气霎时间格外安静,两秒后噗嗤一声笑火药捻子般爆发出来,引发一阵起起落落的抖肩哄笑,转眼人群四散。

    “别理他们,一群愣头青。”阿应有些抱歉地挠挠头拍了下韦家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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