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水。”

    在捏塑的工人边站了片刻,“我不想评论。”

    看看玲珑设计的图案,“闭门造车。”

    ……

    话不中听,然而玲珑是心服口服的,自己窑厂的毛病自己清楚,但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窑膛外,火工叼着烟袋,正指挥人往里加炭。严冰不看窑膛的瓷器,却专注地盯着木炭,火工有意无意地挪了一步,正好挡住他的视线。严冰抬头,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玲珑忐忑地问:“烧造工艺有何不妥?”

    他一言未发,转身离开。

    玲珑松了口气,看来唯一有水准的就是火工了。寄虹却拽拽她的衣袖,“咱们屋里说话。”

    她示意严冰跟上,进屋关门,“说吧,你看出什么了?”

    严冰勾起唇角,“还算有点眼力。”

    “有问题吗?”玲珑不解。

    “木炭采买价有记录吗?”

    玲珑翻开账本,报出一个数字。

    “你买的?”

    “木炭我不懂,都是烟袋周采办,哦,就是火工。我爹在时他就在吕家窑厂做工,经验老道。”

    严冰鄙夷地哼了一声,“经验老道,可人不厚道。”

    寄虹讶然,“你说他动了手脚?”

    “价钱是上等,炭却是下等。如此一来,耗的炭多了,窑温却上不去,造成废品多,瓷质差。”他在采买人名处重重敲了一下,“这就是你依仗的人?”

    玲珑气极,立刻把烟袋周叫来,摆出事实,既怒且伤,“周叔,我一向信任你,你怎能干出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这种事呢?”

    “可冤枉我了,这批木炭怪我眼力拙,被那黑心的炭商给骗了,可我在吕家待了这么多年,绝不会故意去做对不起吕家的事。小姐你可别听这两个外人挑拨,他们是想霸占窑厂啊。”烟袋周气得呼噜呼噜抽了好几口烟。

    严冰冷笑,“他一个月工钱多少?”

    玲珑说:“五两。”

    严冰目光如电望向烟袋周,“你的烟袋是出自京城名家梅老爷子之手,烟丝是千里迢迢从云州运来的上等品,整套下来五百两银子打不住,不吃不喝十年都用不起!去查他家私藏多少现银,钱庄有几个户头,炭商以什么价钱卖的炭,两相对质,人证俱在,送到官府不怕不招!”

    烟袋周手一哆嗦,五百两银子的烟袋掉在地上。“家里头婆娘生着长病,我那点工钱不够药钱的,才一时迷了心窍。看在我多年为吕家做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求求小姐……”

    玲珑权衡得失,送到官府于己顶多是几两银子的赔偿,于烟袋周顶多是挨几板子,小惩未必大诫,反而结下梁子,又念着他是父亲那时的老人了,便说:“这事算了吧,他肯主动赔钱,就是知错能改。”

    烟袋周恨不得把腰弯到地上,“是、是,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

    严冰看向寄虹,她听到烟袋周偷钱是为给妻子治病,不免想到丘爷爷,动了恻隐之心,“饶他一回吧,一病全家难,他是逼于无奈。”

    严冰哂笑,“你们的窑自然你们做主,只怕妇人之仁最后成为东郭先生。“

    烟袋周千恩万谢,离去时,余光扫一眼三人,眼角硬挤出的半滴泪一闪似刀光。

    两个女孩子涉世未深,尚不知养虎为患的道理,严冰不屑置辩,跟头得亲自摔过方才走得远。“火工是决定一窑瓷器成败的关键,烟袋周奸猾且手艺不精,人你可以留下,但绝不能再当此要职。”

    玲珑对烟袋周也有疑虑,“可一时之间,我哪里找得到一个便宜又好用的熟手呢?”

    “此事着落在我身上吧。”他心中已有合适人选,但此时不便透露。

    寄虹送严冰出门,好奇地问:“你才到青坪不久,怎么就积攒起人脉啦?”

    严冰不咸不淡地说:“你在青坪这么些年,怎么就没积攒起人脉?”

    寄虹撇撇嘴,这个人要脸有脸要脑有脑,如果嘴巴甜点,不知多少大姑娘往上蹭。

    她背着手歪着脑袋,故作新奇地上下打量他,“看不出来,你倒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评点一针见血,见解经验远胜管理督陶署多年的胡主簿,为何屈居之下担任小小的文书?

    严冰却不接这茬,只一脸泽被众生的表情,“得我亲自指点,你该倍感荣幸。”

    脸皮厚过砌窑的八寸砖。寄虹无语地别过脸,瞧见大东抱着一筐瓷土走过。

    “大东!”她已从玲珑口中听说大东来此之事,这让她觉罪责稍稍减轻。“你在这里还做得惯吗?”

    大东点了下头,沉默如山。

    “你就是左半刀?”严冰看向他赖以成名的右手,一眼便看出异样。

    寄虹生怕严冰口无遮拦刺激到大东,忙向严冰挤挤眼,“严文书知道你刀工不错的。”

    大东硬邦邦地说:“左半刀已经废了。”

    寄虹的笑容僵住。

    大东抱筐欲走,严冰突然开口,“艺者贵乎心,不拘于十指。”一贯冷淡的声调此时却和善温厚。

    大东怔住,默然片刻,向严冰微一颔首,转身离去。

    寄虹含笑望向严冰,“小夏说的没错,你是个大好人。”

    “大好人”不自在地别过头,“这种没用的话以后少说。”

    她腹诽,讨好这座冰山真难啊。

    严冰效率惊人,第二日便领来一位新火工。寄虹一瞧便乐了,这人她也认识呀。

    作者有话要说:  平行空间小剧场

    寄虹的微信收到一条好友申请,留言极致精简:“我”。

    鬼啊?

    对着昵称“千里陶烟”想了一会,她笑了。通过申请后,发过去一条消息:便于指导?

    “千里陶烟”:便于管理。

    嘁,口是心非。

    ☆、原是故人来

    新火工便是丘成。

    严冰没费唇舌,丘成听说是帮助寄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寄虹十分高兴,既得到人才又能帮助丘爷爷,两全其美。玲珑却犹豫,丘成太年轻太秀气,怎么看都不像炭火里打滚多年的,她悄声问寄虹,“他什么来头?”

    寄虹看向严冰,没等她开口,严冰颇有信心地朝窑膛扬了扬下巴,“行不行,一试便知。”

    因昨日烟袋周的事拖延烧窑,这会正在重新加炭。丘成征询地看向寄虹,她拍拍他的肩,“严冰挑的人,我信。放开手脚干吧。”

    严冰弯弯嘴角。

    丘成仔细观察窑中瓷器摆放位置之后,请工人协助调整。放置位置相当重要,近火易因高温而熔粘,远火易因低温而失色,合理的摆位配以恰当的火候才能最大限度地降低废品,提高瓷质。

    工人大多迟疑不动,只有大东一人上前,小夏看不过去,跑进来帮他,丘成感激地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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