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意陷虎狼

    宝来当铺里,伍薇刚送走一对赎当的夫妻,望着对孕妻呵护备至的男人背影,怅然若失。

    门扇一响,风尘仆仆的姚晟跨入门来,她忙问:“要到了吗?”一听说沙坤船泊青坪,伍薇立即叫他前去要债。

    姚晟苦笑,“他还是那句话,叫掌柜的亲自去。”

    明摆着欺负她是个女人。伍薇被激起了火,“去就去!谁怕谁!”

    姚晟忙阻拦,“你别中了他的激将法,这种人吃人不吐骨头,你亲自去也不会认账的。”

    “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他怎么个吃法!”她拿过那盒假古董,风风火火地去码头了。

    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小客船中,沙坤的三条大沙船显得十分醒目,一个男子双手叉腰高高立在舱顶上,睥睨万物。黄昏里瞧不清面目,但伍薇知道必是沙坤无疑了。

    她走上跳板,冷不防冒出一个歪脖子船员举刀直劈,伍薇吓了一跳,明晃晃的大刀就搁在她胸前。

    她站定脚步,朝舱顶上的男子冷冷道:“煞老大,省省吧,老娘可是见过真刀真枪的。”

    寒光一闪,一柄匕首从沙坤手中射出,“叮”一声撞在歪脖的刀刃上,又旋了个圈乖乖回到他手中。

    歪脖半真半假地一抖,大刀不偏不倚横拍到伍薇胸脯上,立刻被回敬了一记响亮的耳刮子。

    歪脖没料到她真敢下手,着实怒了,咒骂一声,抬脚就踹。

    “歪脖!人家是来要债的,咱们得客气点。”舱顶上传来戏谑的声音。歪脖只得忿忿收回腿。

    嘴里说着客气,沙坤的目光可一点都不客气,不怀好意地落在伍薇丰腴的胸脯,“撞疼了吗?”

    伍薇不跟他东拉西扯,“煞老大,都说道上有你一号人物,这个,你认不认?”她将木盒托在手中,打开给他看。

    “认!假货。”

    没想到他如此干脆利落,伍薇愣了下,“那,还钱吧,一千两。”

    沙坤悠闲地坐下了,吊儿郎当地晃悠着腿,“要是不还呢?”一扬手,匕首正正戳在伍薇两脚之间。

    她吓得心都要蹦出来了,但硬是掐着指甲一步没退,“不还,那就衙门见。”

    说话的时候,歪脖在后面杀鸡,故意手一松,那只鸡扑棱着翅膀满船乱飞,叽喳乱叫,配着歪脖和其它船员的骂声,乱哄哄的。

    沙坤慢吞吞地掏耳朵,“你说什么?听不见,太吵了!哪来的鸡在这乱叫,找死吗?”

    那只鸡正好跳到伍薇脚边,她突然一脚踩住鸡身,拔起匕首,一刀将它钉在甲板上。

    周围顿时寂静下来,鸡和人都不叫了。

    歪脖欲要近前,被满手是血的伍薇一个眼神逼退了。

    沙坤痞里痞气地笑笑,向她伸出手,“我这鸡值两千两呢,还钱吧。”

    伍薇拍拍手上的血,“行啊,拿出证据来,金鸡老娘也照赔!”

    沙坤慢条斯理地将双腿叉开,指指裤裆间的昂扬之物,飞扬跋扈地挑逗,“赔我‘鸡’还是陪我‘喂鸡’?”

    身后一阵猥亵的笑声。

    伍薇恶狠狠盯了他一会,冷笑一声,手起刀落砍下鸡头,“当”一声将匕首楔在甲板上,“就怕你鸡头不够硬!”

    沙坤的吊儿郎当和飞扬跋扈都不见了。他认认真真打量这个浑身带刺的女子,细长的眼眸里透着万千刀光,微微上翘的眼角又带着风情,像一朵带刺的黑蔷薇。

    他合拢双腿,跳到她面前,敛了坏笑,“账我认了。”

    伍薇暗暗松口气,“立个字据。”

    “我煞老大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但现在手头紧,等凑够了钱准定奉还。”语气不再戏谑挑逗,有种一言九鼎的江湖义气。

    她点头,“恭候大驾。”便不再与他纠缠,沿跳板走回岸上。

    沙坤望着她匆匆远去,朦胧暮色里一身黑衣的身影婀娜多姿。他俯身捡起匕首,端详着上头的血迹,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伍薇却是吓得不轻,刚才那是强装镇定,走出老远还发现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手心里都是汗,好在豁出命豁出脸把钱要到了。她想着,等银子到手,不如送去给寄虹。这小丫头挺能折腾,捣鼓出的东西有点意思。

    寄虹和玲珑这些日子数银子数到手软。订货的人络绎不绝,工人忙得脚不沾地,寄虹提议给工人一些奖励。

    玲珑把工人召集起来,每人发十两银子,工人喜笑颜开。玲珑说:“吕家好,大家都好,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大家就踏踏实实地跟着我和霍二小姐干吧!”

    工人齐声应好,这会儿对寄虹都心服口服了。

    只有烟袋周没吭声,他自认奖金该比别人多,却一样都是十两,十分不满。嘟嘟囔囔地说:“一个姑娘家做这种东西丢祖宗的脸。”不过他的声音被工人的欢笑声淹没了。

    笑声里却有一个尖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还知道笑,真不害臊!”

    玲珑回头一看,原来是堂兄吕坷,不知这八百年都没进过门的堂兄怎么忽然来了。

    吕坷摇着折扇,十足的纨绔子弟,“看见哥来了也不叫进屋?”

    玲珑不冷不热地说:“有事在这儿说吧,别打扰我娘午歇。”

    “今儿我是来教你走正道的,你做的那些下流东西,把吕家的脸都丢尽了!赶紧给停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原来是冲着瓷枕,可他怎么想起横插一脚?玲珑嘲讽道:“大吕小吕从来不是一家,你的脸什么时候大到我家来了?”

    吕坷用折扇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是吕家的长子嫡孙,你犯了错就得我管!”

    “太爷爷还在呢,你想篡位还得等几年。”

    工人哄堂大笑。吕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死丫头片子,还治不了你哪!”撸胳膊就来抓她。

    还没碰到玲珑,横里伸出一只大手,牢牢钳出他的手腕,一扭一推,就把他推后好几步。

    玲珑美滋滋的。大东为她出头啦!

    在大东目光逼视下,吕坷不敢进前,眼珠一转,朝屋里高喊:“婶子!婶子在吗?侄子来看你啦!”

    吕氏被吵醒了,不知吕坷来意,只以为是走亲戚,笑呵呵地推开门。

    吕坷大摇大摆地绕过玲珑上前见礼,特意把她挡在门外和吕氏单独说话。玲珑顿觉不妙,果然不多时吕氏怒喝,“玲珑!”

    玲珑惴惴进屋,吕氏脸色铁青,“把瓷枕拿过来!”见她犹豫,吕氏拍案厉喝,“拿过来!”

    玲珑知道娘是真生气了,便乖乖拿来瓷枕,吕氏气得浑身发抖,“你做的这是什么?对得起你爹吗?”

    坐在旁边的吕坷得意洋洋地摇着折扇。

    玲珑一跪下,眼泪就开始打转,“娘,你不是不知道,自从爹走了以后,窑厂每况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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