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寄虹觉得一整条青河都浇不熄她的怒火,“严冰没有杀叶墨!没有!他只是把他打伤了,之后焦泰去而复返,用棋盘砸了第二下,才最终杀死了叶墨!他杀了叶墨,又嫁祸给严冰,一石二鸟,真歹毒!我竟然早没有想到,我竟然早没有想到!”

    “你当然想不到了,因为你不如他黑心烂肺。”

    “可是焦泰去而复返,就算当时其它下人都被遣走,守门人怎么也没看到呢?”寄虹焦灼地走来走去,“没有人证,他若是不认罪……”

    “在我‘煞老大’这里,没有‘不认’这个词。玩这个,”沙坤用匕首做了一个剥皮的动作,“他们统统是我孙子。”

    沙坤果然言出必行,不到一日,焦泰就招供了。招供之后,沙坤继续吊打了一天,反正他身上都是旧伤,多几道也查不出来。

    “相公,”寄虹用手帕沾了水给严冰润唇,“焦泰是趁守门人报案时溜进去的,看到叶墨没死透就补了一下。他已经被沙坤关起来了,我重新写了案宗,沙坤送往京城了。我们也不知道重审是个什么章程,好在金胡子正在京城,沙坤说他应该肯帮一把的。你想不想亲眼看着翻案?亲眼看真凶伏法?那就快点醒过来啊。”

    这几日过去,严冰的外伤开始好转,人却依旧昏迷。寄虹时常与他说话,可他从无反应。有时她会怔怔地伏在床边,一看就是好几个时辰,喃喃自语,“相公,你也该睡够了吧,可别当真丢下我啊。”

    她换了个手帕,轻轻擦拭严冰刚拆下纱布的右手,细心地避开伤口。之后把他的手臂小心地放入被中,照例在额上一吻,“相公,我一会就回来。”

    转身之际,忽觉小指极轻微地被勾了下。她蓦地低头,见刚被她放入被中的那只手滑到外头,正吃力地去拉她的手指。她不敢置信地望上去,一双眼眸弯如新月。

    “严冰……”她扑在他的枕边,泪如雨下。

    “喂……”严冰的声音沙哑,却是笑着,“一醒……就……改称呼了,早……知道……还是……不醒……的好……”

    寄虹破涕为笑,“相公!相公!相公!”

    “还……有呢?”

    寄虹微微红了脸,但仍是顺着他的意靠近额头,心念转动,却把这个吻落在了唇上,很轻很柔,唯恐弄疼了他。

    严冰的眼眸更亮了些,舔舔嘴唇,“不……够……”

    寄虹调皮地眨眨眼,“每天一个,如果你恢复得快呢,有加赏。”

    严冰醒来后,忘性“大”了,比如寄虹问他是怎么受的伤,他一概不记得。但对于“每日一吻”这件事倒是锱铢必较,在第十八个吻那天,他在小夏和寄虹的搀扶下下了床,连大夫都惊讶他的恢复速度,他就当着小夏的面领了“加赏”。

    小夏倍受刺激,立马去找丘成求安慰了。

    在第三十五个吻那天,金胡子的信连同两道旨意前后脚到了沙坤手中。沙坤拿来给严冰看时,脸上几道新鲜的血痕格外醒目。

    “哟,”寄虹揶揄,“被猫抓了?”

    沙坤激动地摸摸伤痕,那模样就跟得了军功似的,“伍薇刚刚生啦!是个女孩!叫福仔!”

    两人连声道贺,寄虹托腮看着那几道爪子印,忍俊不禁。沙坤完全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被媳妇抓,只不过这次在脸上而已。

    严冰看完了信和旨意,没说话,慢慢地靠在床头,目光滑到窗外若有似无的淡绿新红上。

    寄虹察觉出他反常的沉默,接过旨意,“上头怎么说?”

    严冰的目光转向她,微微一笑,“娘子,你想不想看看我另一个故乡?”

    ☆、雨过彩虹来

    两道旨意,一道是令沙坤押叶墨案相关案犯赴京候审,一道是令霁红瓶的制造者进京面圣。

    寄虹握住严冰的手,“好哇,去看看你十八岁就考中进士的地方。”

    金胡子知道沙坤的脾性,特意来信叮嘱入京必须按照押解犯人的规矩来,沙坤说:“去他奶奶的规矩,谁敢用囚车我宰了他!”

    严冰说:“要坐的,不然其他犯人看到我待遇不同,重审的堂上必然要多生出些波折。”

    沙坤想了想,“那也好办,我……”

    “囚车就是囚车,打扮成软轿也是不成的。”

    沙坤还没接话,寄虹就瞪起眼睛。

    “我还没说完呢,”严冰笑道:“不过晚上住宿时还是可以做些手脚。”虽然他现在是案犯兼伤员,躺在床上照样指挥大局。

    沙坤以为自己领会了他的深意,意味深长地笑了,“懂了,给你们俩一个房间。”

    严冰:……

    寄虹:……

    犯人没有带书童的道理,但寄虹把小夏收进霍家,带他一同进京,毕竟她另有要务,不能时刻照料严冰。

    启程前夕,小夏同丘成道别,丘成说:“安定下来,把地址告诉我,我会给你写信的。”

    这对一个姑娘家已经算是相当主动了,可惜小夏在这方面缺根弦,就只傻乎乎地点点头,“我会好好跟少爷学认字的。”

    丘成忍俊不禁,“还有件事,我的真名不是‘成功’的‘成’,是‘越瓶秋水澄’的‘澄’。”

    小夏没听过这句诗,“哪个字?”

    丘澄展平他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一边絮絮地嘱托,“我没跟旁人说过,只告诉你一个,你可记好了不许忘……”

    在瓷行这个低微的行当,姑娘家的闺名并没有多么宝贵,但是特特告诉对方,便有些微妙的意味了。小夏一点一点咧开了嘴,在她写完最后一横将欲抽手时忽然合掌握住,轻唤道:“澄……丫头……”

    丘澄睫毛扑闪了一下。阔别十几年的称呼了啊,从未敢奢望有朝一日还能重见天日。她垂下头,未作声。

    小夏提高了音量,向全天下宣布似的大声叫出来,“澄丫头!澄丫头!”

    爽朗的声音鼓舞了丘澄,她终于扬起笑脸,中气十足地回应,“哎!是我!”

    我叫丘澄,我是火工,也是女子。

    从青坪一路向北,春.色渐浓。行至京城时,已近清明踏青时节,游人如织,有的好奇望一眼囚车,有的见怪不怪自顾自嬉闹,生生死死都不过眼。

    京城是不战而降的,与硝烟未尽的南方相比,歌舞升平,街市上已初显太平盛世的雏形。寄虹却无心看那些气宇轩昂轻歌曼舞,她心事重重伫立在刑部大牢的门口,看着囚车缓缓驶入,厚重的大门封住那一角囚衣,忽觉北方的三月天,仍有摆不脱的凉意。

    寄虹和沙坤等人没有入住驿馆,而是被金胡子接到了府上。金胡子已经封侯,但没有架子,反比上次热络得多,大笑着迎出门来,和沙坤抱了个满怀,“沙老弟啊,我早说咱们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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