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涂皱眉不解,“亲爸?”
    这个词语太陌生,宁谦突然提起来,她只觉得懵。
    好一会儿,才继续边吃手里的鱼片,边轻描淡写的回应道:“人都不在了,我能有什么感觉,又不认识,又没见过,没感觉。”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又继续道:“如果真要说感觉,那就是他不该随便播种。”
    宁谦看着她,抿着唇,勾了勾唇角,接着,在胡涂头上轻揉了下,迟疑了片刻,才问道:“如果他人还在呢?你想认吗?”
    胡涂手里的鱼片滑落在床上,她看着宁谦,呵呵两声,又捡起鱼片,重新咬了口,却明显的眼角抽搐,
    “小叔,你在开什么玩笑?”
    外婆死之前,和她讲的话,她还历历在目。
    如果父亲还活着,怎么可能任由她在宁家这么多年,不闻不问?
    可是,她了解宁谦,他从来不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假设。
    宁谦将她的紧张收入眼底,坐向床边,将他揽入怀中,“你……有点心理准备,虽然我只是猜测。”
    胡涂咽了咽口水,心理准备?
    “小叔,外婆说他早死了,怎么可能还在呢?”
    她问着宁谦,也问着自己。
    宁谦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我只是听人说,你母亲在怀你之前,和另外一个男人,有过……关系,所以,我担心,当年,会不会弄错了。”
    胡涂身子僵了僵,她皱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小叔,就算有这么一个人,你也别告诉我。”
    她的世界够乱了,她的心已经承受不了更乱七八糟的关系。
    宁谦看着胡涂,他很清楚,有些事情,得慢慢来。
    而且,那时的事,年月太久,当年入住的酒店,已经倒闭了,一些关键的信息,也无从找起。
    怕是,还需要不少的时间去查。
    他至所以,和涂涂说,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不用有负担,你不想的事,我不会勉强你。”
    胡涂“嗯”了声。
    第二天,胡涂本来要出院的,医生说,让她等两天。
    “小叔,你去帮我买点吃的,去这个地。”
    胡涂边说边将手机递给宁谦。
    宁谦宠溺的看了她一眼,“嘴馋。”
    这边这么说,这边还是起身,替她倒好了水,又掩了下被子,“先睡会儿,我马上回来。”
    胡涂点头。
    宁谦转身离开,却在他身影消失的同时,胡涂的笑容也瞬间凝结。
    合起的门,在几分钟后被退开。
    一道沉重而并不熟悉的步伐,渐行渐近。
    胡涂没起身,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双眼看着天空板,发酸。
    病房内,很安静,胡涂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也能听到来人的呼吸。
    沉默了片刻后,胡涂开口,“我死,也不会离开他,如果你真的想拆散我们,那就把我杀了吧!”
    她语气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眼神却是坚定不已。
    早上,她去验血,那人给了她一张纸条,是宁老爷子写给她的,让她支开宁谦。
    那时,她就很清楚,自己会面对什么。
    拖凳子的声音,随即,宁老爷子在她身边的坐下。
    “如果你死了,就能解决问题,我早动手了。”
    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的无奈。
    胡涂没说话。
    “小谦很看重你,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我想,你们分开,是不容易。”
    最后一句话说出时,胡涂明显愣了下,她转头,看着宁老爷子,两鬓依稀可见少许白发,虽精神状态依旧,却看得出,脸上有着难掩的疲惫。
    胡涂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
    “然后呢?”
    她很清楚,必然是有下文的。
    宁老爷子双臂撑着床沿,站起身,渡步走至窗边,背对着她,“允许他结婚,生子,你可以和他在一起,但,不准公开身份,也不可以有他的孩子。”
    前面那些话,胡涂曾简接的听话,并无太多感触,可是,后面那句,她却整个身子都抖了起来。
    这是想让她孤独终老。
    “你……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恨?爷爷……”
    “不准叫我爷爷!”
    对方,突然转过头,冲她大吼道。
    胡涂闭眼,点头,“好!”
    “他这一生,如果毁了,全是拜你所赐,你不会知道,如果你们俩的关系被公开后,他会面临着多少的闲言碎语,你口口声声的说爱他,却自私的不肯离开。”
    他一声高过一声的朝着她怒吼着。
    脖颈处,因为生气,青筋暴出。
    胡涂与他对视片刻,立马收回了视线,沉吟了片刻,待自己情绪稍微稳定了后,她一字一顿的回应道:
    “你不用这样刺激我,反正,我死也不会离开他。”
    宁谦不久前,曾亲耳和她说,没有她的日子里,他食之无味,夜不能寐,如果一生的名誉来换她,他宁可和她,同去花镇,一辈子不再踏足这大城市。
    那句话说出时,胡涂已十分清楚了,宁谦对她的心,与她是一样的。
    爱情或许不是生活的全部,可爱到极至,却可以至人生死不顾。
    她信了。
    “话带到了,你做,或者不做,我自有应对。”
    说完,老爷子甩袖离开。
    听着重重的关门声,胡涂重重地吐了口气,握着被单的双手,伸展开来,手心全是汗渍。
    心里,她很清楚,她与宁家的关系,至此,再无修复的可能。
    只是觉得对不起宁家母亲这么多年的照顾,心里感到十分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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