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对方没醒,也许是现实中“胸口碎大石”的压感映射到梦里,他明显蹙着眉,不太舒适的神色。
    宁好醒透了,做贼心虚地迅速逃离犯罪现场去洗漱。
    在镜子前,动作随思绪慢下来。
    偏又想起昨晚的吻。
    她没跟人接过吻,由她发起宣誓主动权,嚣张炽热,进展却不如想象得顺利,呼吸不太顺畅,还频繁磕到门牙,对方却连一点接手这烂摊子的意思也没有。到最后她破罐破摔地停下来,心里冒出一股邪火,怨愤地瞪着男人。
    他眯着眼眸,笑得慵懒随意,挑了挑眉,以一种叹为观止的语气:“知道今天不行,所以为所欲为?”
    宁好顿时泄了气,偃旗息鼓,被言中了,新婚夜生理期忽至对她来说的确是幸事一桩,原本她还为这个重要节点怎么处理半生不熟的关系而困扰,这么一来如释重负,整个人都轻松,再加上先前撕破脸吵一架,又喝了酒,胆子就肥了。
    “但是宁好,你搞错一件事,男女之间除了最后一步,能做的还有很多,”他笑不可遏,伸手环住腰肢,轻咬上耳廓,灼热的气息烫着耳道,令她不受控制地一阵酥麻,躲开,却不慎泄出哼吟。
    他听得满意,毫不避讳地隔着衣料用手覆住绵软施力,很快感受到有什么蹭着掌心。
    她洗过澡,只穿了单薄的睡衣。
    “唔……”她看过来水眸诱人。
    他贴近,仿佛在进一步确认,扣住后颈将人按进怀里,手掌下动作愈发撩拨。
    酒精上头断片前,记得他的感慨缠着耳畔:“终于能靠近你了。”
    回想起来,面红耳赤,双目失神。
    宁愿一切是幻觉,又害怕一切是幻觉——昏头到什么地步才能产生这样的幻觉,她警告自己不该陷入感情,在这个时候。
    诚然,他很……
    那副皮囊确实让人挑不出毛病。要是长得太恶心举止太油腻,她也不可能在见面第一天就和他领证。
    她原本和他不产生太深交集,作为——陆昭昭叫上瘾的——“便宜老公”,思路理想化,养眼够看她也不亏。
    现在怎么办?对方好像不想浅尝辄止,而且,
    他好像太会了,像个惯犯。
    宁好焦虑地下意识咬指甲,走出去探头往卧室望一眼,睡得真踏实,可恶!
    只能说服自己先做正事,装监听器要紧。
    .
    情理之中,宁好最近很忙,忙于社交应酬,每天回家至少是临近零点。为了她出入方便,家里佣人也懒得半夜起来开门,早早积极地替她输入了门禁指纹。
    闻斯峘感觉和宁好很难见面,晚上他睡觉时宁好还没回家,早上他醒来宁好已经在楼下客厅应付那顿“团圆早餐”了。
    真离奇,世界上竟有人蜜月过成这样,他不禁自嘲。
    这个家里他的存在似乎也没什么意义,其他人见到他除了客气就是客气,他仿佛来到酒店,但又不是那么让人自在的酒店。
    几天过去,闻斯峘起了念,不如想个办法带宁好回市区,哪怕和她在市中心各自为营地分居、劳民伤财地奔波,也好过让她和李承逸同一屋檐下、他昼夜不安地盯着。
    起念尚未行动,当晚却出了意外。
    午夜11点多,犬吠声击穿了郊区的宁静。
    闹闹认得主人,却无奈于隔着门,只能狂吠声张。
    闻斯峘从楼上下来,出了大门往室外一望,已经有人捷足先登,李承逸半搂着宁好从院门口走向楼里,院门外,黑色的suv正在掉头。
    闻斯峘认出车牌号,是宁总的公车。
    所以,这么驾轻就熟的,她爸爸的司机把她交给李承逸,就安心离开。
    闻斯峘隐在阔檐投来的阴影中,居高临下,看他们俩在台阶下拉扯。
    宁好说自己没醉,李承逸非说她醉了,手不肯离开她柔软的身体。宁好蹲下抱住闹闹安抚,要李承逸把狗送去安置好,李承逸却袖手旁观说他怕狗。
    很新鲜,闻斯峘第一次知道他怕狗,从前看不出。
    幽深庞大的院门在他们身后关闭。
    宁好猛地推搡一下李承逸,闻斯峘猜再闹下去明天清醒了她会后悔,出声干预:“好好,喝多了?”
    李承逸下意识松开宁好。
    “没有喝多!”女人双颊绯红,像小鸟一样热情扑腾着跑上台阶,亲近过来。
    他喉结轻滚,搂住她,带着快感望了李承逸一眼:“哥,早点休息。”
    “哦,晚、晚安”李承逸不善于掩饰表情,施施然搓了搓手,仿佛那两只胳膊是刚长出来的,正愁无处安放。
    承着宁好的体重把她带进电梯,快意之外闻斯峘有些犯难,真喝多了。
    好在喝多的宁好也乖,不扰民,
    进了房间,她扑进沙发里倒头就睡,闻斯峘不好干涉,只好暂由着她。
    五分钟后她呼吸沉了,这一觉她睡得踏实,他却睡不安稳,有点担心她醉太深出意外,每隔半小时就去外间看看她。
    凌晨三点,能听见闹闹偶尔在院里叫几声,很反常,它平时晚上安静得很,这样叫让人心慌。
    闻斯峘寻思要不要穿衣出门去看看怎么回事,还是决定先确认他主人的安全。而这一次,走到外间,却没听见人熟睡时的沉沉呼吸声,他心悬得紧,把手伸到她面前去探鼻息,宁好突然睁了眼,两人四目相对,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中间没来得及收回。
    一秒,两秒,意识到他这伸过来的手是什么意思,她忍俊不禁。
    “帮我放点水好吗?我想泡澡。”
    他点头进了浴室,放好水又折回来,从饮水机前给她带了一杯温水,扶她起身喝:“多喝点水,把酒精代谢掉。”
    宁好也渴,把一整杯灌下去,
    他问还要不要,她摇摇头,起身去洗澡。
    “一个人行吗?”他问。
    “嗯嗯,已经清醒了。”
    闻斯峘坐在沙发上没动,又听见远远传来几声狗叫,他想着等一会儿再去处理,她虽然清醒了但还虚弱,万一在浴室摔倒,身边可不能没人。
    过一会儿,浴室里的人意外地有需求:“老公,我忘了拿衣服,你帮我拿一下。”
    老公?
    闻斯峘拧起眉,哭笑不得,这肯定还是没清醒吧。
    她的内裤整齐叠放在抽屉,不像文胸那么精致漂亮,全棉平角,款式简单,都是柔粉、雾紫、浅蓝等淡雅的颜色。
    晚上睡觉她不穿文胸,成套的睡衣也十分“良家”,同样不太容易勾起旖旎的遐想。
    他取了衣物,进入浴室,帮她放在搁衣服的木架上。
    她趴在浴缸边上说谢谢,只能看见两条光胳膊和半扇脊背,脸被热气蒸烫,泛着可疑的红晕,眼神又迷蒙,忽然让他起了坏心。
    他停下动作,倚着门框望她,迟迟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对峙数十秒,她脸上表情愈发困惑,半晌发出一声“嗯?”
    “你洗你的,不用管我,我就看看。”他笑着,十分坦然。
    看看?
    她头脑发昏,他又太理直气壮,以至于反而让她产生了自我怀疑,不太确定,以商量的口气说:“我要起来了。”
    他了然于胸地点头,装作误解,回应道:“要我帮你?”
    “不,我自己……”话刚起了个头,
    他已经扯下悬挂的白色浴巾张开在她面前,鼓励道:“起来吧。”
    好像有哪里不对。
    但她这会儿脑袋运转得不太利索,听了简单指令就照做,有点迟钝地,从水里起身。
    他用浴巾把她裹住,不剩多少裸露的部分,又用边角的毛巾耐心给她擦拭,并无半分狎亵之意。
    她紧绷的肩逐渐松开,像放下警惕的小动物,眼睫轻颤,视线直直盯着他胸前一小块衣服。
    好纯情的一张脸,他想。
    擦得差不多,他用浴巾围住她,躬身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到卧室床上。
    她脚尖直接从水里捞出来,还在滴滴答答往下淌水,因此他抽走浴巾垫在她小腿下擦水以防浸湿床单,她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面无异色,扯过被褥把她盖好,撑在她枕边轻声安抚:“困了就睡,我去一趟院子里,闹闹总在叫,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她半张脸隐没在被子下面,人像陷进棉花包里,好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感觉他回来,去浴室洗手、放水,最后窸窸窣窣掀开被子躺好。
    她回过头问:“闹闹怎么了?”
    “李承逸把狗窝门顺手关上了,它想出来,我给它打开它就不叫了,不过它也就出来漫无目的转一圈,又躺回去了。”
    “哦,闹闹不爱被关,平时晚上不关它。”
    他在黑暗中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像你,不羁爱自由。”
    她顿了几秒,反呛:“你才像狗。”
    “那你说对了。”他侧转身,把她抱进怀里。
    第15章 尾灯
    “爸爸, 投标的事给我们开了个口,不再‘要求国企’一刀切,另外设置了‘信誉分’门槛。当然是以我们为准的。”
    宁好在书房里向闻家昌汇报进展, 她既没坐下, 也没笔直立正, 而是随意地站靠沙发。
    李承逸和她一起进的门,倚靠着另一侧书架, 三人之间形成个稳定的三角形。
    闻家昌面露喜色,正要大肆夸赞。
    宁好又补充:“但是金越背后也有人,甩掉他们不太可能,撤销了‘国企’的要求, 他们不必联合新闻集团, 同意与我们合作,并且以我们为主导。”
    闻家昌脸上笑容瞬间消失:“我不想跟人合作,否则也不用为了甩掉海源大费周折。”
    李承逸帮着劝说:“爸, 跟金越合作和跟海源合作不一样, 属于各取所需,完全可以双赢。江陵南这块地这么大, 涉及动迁户数庞大,前期就是金越做的, 说不好他们许过什么愿、埋过什么坑。我们没有大国企做靠山,一旦与动迁户扯出纠纷耽误时间得不偿失, 金越在江陵区的势力、经验比我们丰富, 不如让专业的人来做专业的事。”
    闻家昌耐心听完没有打断,但在话尾之后依然摇头:“与虎谋皮, 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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