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想找我的队友。”

    “他们真的回不来了……哎,先弄早饭吧,等着我再跟你解释。”

    “噢对!”我突然想起一件正经事,“我的手机、相机、电池全在帐篷里呢!”

    “待会儿去拿呗,如果有客人来,并且天下大雨,就要留客。这是爷爷交给我的传统,”他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嘿,你不觉得真的很巧吗?”

    “巧你个大头鬼。”我小声说了一句,心里惦记着我的相机和手机会不会被水淋湿。

    “我一直以为你很普通……”他自顾自地说着,轻轻摇头。

    我突然想到,阿依努儿可真是个好学的好孩子,他今年才二十岁,就已经至少学会了以下科目:

    汉语(流利);

    古汉语(流利);

    英语(精通);

    本族语言(精通)。

    我真的无法想象出来,他一个人生活了十五年,在没有人和他说话的情况下,他是怎么掌握这么多门语言的。

    下了一段时间的雨,池子里面的水涨了不少。阿依努儿舀起水洗了把脸,然后把那滴答着水的脸转过来问我:“要洗脸吗?这水很干净。”

    “好。”我也走过去,舀起一捧水扑在脸上,水很清冽,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像上岸的狗一样甩了甩头,然后跟他说:“你陪我去拿背包吗?”

    “你不吃早饭吗。”

    “我的背包里有面包、火腿、牛奶……拿到背包后,你可以和我一起吃。”

    “哦,”他笑笑,“以前我去过新疆人的帐幕,有羊奶、羊肉和粗麦面包,是不是不一样。”

    “不一样的。你常去他们那里吗?”

    “偶尔去交换一下食物,更多的时候还是我一个人。”

    “你会说新疆话吗?”

    “会,新疆文字也会。”

    我又默默地崇拜了阿依努儿一下,这个人要是生在城市,没准已经成为语言学家了。

    我的脑袋突然晕乎了一下,晚饭、早饭都没吃,很久没有补充血糖了,昨天晚上又没有睡好。我真想好好地睡一觉,休养一下,但又觉得自己身体这么好,能挺住。

    “走吧,”阿依努儿打了个响指,“去你们的营地。你的队友回不来了,如果有什么你喜欢的东西,你可以把他们的东西翻翻带上。”

    我听了这句话,心里有种很别扭的感觉,突然就想起了鲁迅写道,“衍太太告诉我可以搜搜母亲的嫁妆去卖,这话于我听了,却是极其异样的……”。

    我想我此时的心境,和鲁迅先生当时的心境是一样的。我不禁带着点轻蔑看了阿依努儿一眼,挑衅地说道:“你怎么不去圣冢找找看,有没有好东西可以带回来?”说完我就朝洞口走去,没有回头。

    走到山洞口,阿依努儿一点声音都没出,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他有些呆滞地站着,眼睛有些直,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我身后的雨幕。

    我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有点重,便走过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嘿,没事吧。”

    “没事,”他往肩上放了一个布袋子,也慢慢地走过来,“只是……也许我们的生存法则不一样,我从小就被灌输,若要在荒漠里生存下去,不能讲人情,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走吧,我们骑马去那里,”他朝我微微一笑,“下了这场雨,草很快就会发起来,到那时,你将会看到一个极为美丽的可可西里。”

    我笑着调侃他:“你的汉语不是学得挺好么?”

    我们走出山洞,这时候雨已经小多了,清凉的空气使我的头脑里风烟俱净。阿依努儿向正西方微微弯下腰,一只手伸在胸前做礼拜。他手腕上的银镯子发出细微的“丁丁”声,在雨幕中显得极为空灵。

    出了山洞,我们沿着石头台阶一点点往下走,阿依努儿把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极响的哨子,我甚至想抬手去堵耳朵。不一会儿,我看到远处有两匹马飞一般地跑来了,不禁小声惊叹了一下,阿依努儿的本领也太强了吧。

    两匹马很快就跑近了,阿依努儿娴熟地从袋子里掏出马鞍子、缰绳、马嚼子,给两匹马戴好,然后一翻身上了一匹黑马。

    我看着他,也有样学样地上了另一批棕色的马,他骑马走近我,一手握着黑马的缰绳,一手握着棕色马的缰绳,甩了一下缰绳,两匹马就走了起来,他看着我说:“骑马很简单的。”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缰绳,心中不禁大胆了一些,于是也甩了一下缰绳,那匹马一下子就开始颠颠儿地小跑起来,我眼前又出现了一大片黑和小金星,也许是太低血糖了。我大呼一声,他策马跟了过来,说:“怎么了?”

    “没事儿,”我有些尴尬,“这马颠得我屁股好疼……”

    他看着我,突然就开始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

    “我就是觉得你像小孩儿一样,”他还是笑得前仰后合,“待会儿还有更颠的呢。”

    他终于不笑了,手伸给我,说:“把缰绳递给我。”我递给他,他说:“骑一下快步吧。”

    阿依努儿用靴子在马肚子上轻轻磕了一下,黑马就撒开蹄子跑了起来,棕色的马紧跟着也跑了起来。这样一来,我几乎连坐都坐不稳了,只觉得屁股又麻又疼。

    “怎样?”阿依努儿很阳光地笑着,转过头来问我。我也笑着看他,说道:“很好玩。”

    他孩子气地笑了起来,深红色披肩上的流苏随风飘浮着,下面的薄衬衫浆洗得雪白。我突发奇想,大声对他说:“喂,你很帅你知不知道?”

    他一愣,然后说:“不知道,我只能在水池子里看见很模糊的倒影。”

    “没关系,”我心里暗暗高兴着,“待会儿我拿镜子给你看。”

    “不过我知道,你长得很好看啊。”

    我乐得合不拢嘴,感觉脸上有些着火。头一次,别人夸我的相貌时我这么开心,又这么害羞,于是我索性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我们骑了一小会儿,大概只有二十分钟,就回到了营地。我翻身下马,腿还保持着骑马时候的状态,无法合拢。营地一片死寂,但似乎只是队友们都出去作业了,什么也没有发生。真是物是人非,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也有些伤心。

    “;wrong?”阿依努儿走过来,像老朋友一样搂住我的肩,“有什么不开心的?”

    “没事儿。”我下意识地去揽住他的腰,但立马又意识到不对劲,赶快抽回手。

    阿依努儿有些嚣张,拉着我的手就放在他的腰上。

    我一把把他推开,可是却忍不住笑:“哎哟,腰那么粗,都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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