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牵着它的脖子往回走,它一直在那里不停地甩脖子,可能是勒得太紧了吧。有一次甩脖子差点把那男人挣下马来,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捂着嘴偷偷地乐。

    接下来的两天就简单多了,我每天去跟着小青年们给向日葵浇水施肥,阿依努儿就帮助维族人驯马,并教他们驯鹰。

    老爹从城里回来了,兴高采烈地把一个大袋子递给我,我拿来一看,里面全是一些日常用品,牙具,毛巾,针线,一面大镜子,剪刀,胶带,刀,肥皂……我感动得抽了一下鼻子,直说谢谢。再看那老爹,因为帮了我们的忙,似乎比我还高兴。

    我和阿依努儿就要走了,早上七点钟,其实在可可西里天还没亮,我们跨上马望着一大家子出来送别的人,我打心眼儿里依依不舍。依芭妲蒂冲我喊:“过几天再来一次,我请你们吃炒葵花子!”

    我们走出去了一小段距离,阿依努儿说:“刚才忘了个事儿,昨天晚上葵花籽熟了,都把花盘割掉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割花盘?”我很惊讶,“那梗儿怎么办?”

    “就留在那里啊,以后会把它们砍掉。你要不要去看看?”

    “行。”

    我们绕了回去,来到了葵花地。因为收割完毕,田地里一个人也没有,一片死寂。我立即被那种景象所震撼到了!请原谅我苦涩的文笔!

    葵花都被割去了花盘,只剩了茎,然而它们没有倒下,而是倔强地挺着干枯的茎,傲然挺立。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来,朝霞斜射在枯茎上,仿佛在抚过一个一个简陋的墓碑,上面分明有力地写着:我绽放过!

    葵花地一片寂静,十万葵花,仿佛是苍天射下的无数剑弩,顽强挺立;十万葵花,仿佛是无数赤诚的圣徒,接受朝霞的洗礼;十万葵花,它们开花时用金黄点燃草原,而当它们赤条条地立在那里时,我看到的依旧是苏生,是希冀。那种希冀,让我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了。

    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阿依努儿就那样看着,眼里又恢复了那种坚毅和沉稳。两匹马也一声不吭,连尾巴都不甩一下,不知道是否也被这种景象震撼到了。

    是不是可可西里大地上的生物,包括少数民族的人民,都是无比的顽强?

    在遇见阿依努儿之后,他不断地为我展现出了当地的特色画卷。顽强的生命、纯真勤劳的人们,还有可可西里壮丽的风景,都在荡涤着我的心灵。我觉得我的心似乎开始慢慢改变,我说不清那是什么,总之,我开始越来越喜欢可可西里,胜过喜欢故乡。也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真的决定永远留在这里了。

    ☆、十一

    我们在山下下马,我的腿已经骑马骑得麻木了,都成了合不拢的o型腿。阿依努儿看到了,笑得腰都弯了,拍拍我这匹棕色的马对它说:“你的肚子是不是长胖了许多?看把你洛阳哥哥整的!”那马转过头来看着他,又看看我,煞有介事的样子,阿依努儿笑得更厉害。以前没觉出他这么爱笑啊,我在心里暗想。

    我们回到了山洞,我忙着摆置一个崭新的家。忙活了半天,山洞里总算有了许多我带来的东西,也现代化了不少。

    老爹还给了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理由是“早晚能用上嘛”。我看到了一节软塑料管,还有几个气球,灵机一动开始自制淋浴器。

    花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我终于制成了手动淋浴器。其原理跟吸管差不多,都是利用大气压强的作用,手压气球挤掉管内空气,然后外界大气压推动池水冲入另一根管中。这样不停地挤压气球,水就源源不断地涌出来了。

    我在池子旁边放了老爹给我买的不锈钢盆,然后兴冲冲地给阿依努儿演示,说道:“瞧,工科男生就是厉害,我都赶上鲁滨逊了。”

    阿依努儿不知道鲁滨逊是谁,很好奇。我也懒得跟他解释,只告诉他鲁滨逊是一个外国的倒霉蛋男人。

    我们在山洞里呆了两天,成天种种葡萄聊聊天,日子过得倒是蛮安逸。阿依努儿问那些维族人要了一些蔬菜、面粉,还要了一些蔬菜种子。他把这些种子播种下去,我每天眼巴巴地等着它们长出来。这期间阿依努儿还去打猎了,打到了灰兔子。兔肉倒不是特别鲜美,但这种原始的生活方式确实让我有些吃惊。

    少数民族做的面包味道很独特,很有嚼头,而且分量跟馍一边儿足。我发现维族人吃饭特别的豪爽,看看那秀气的吾儿开西就知道了。

    阿依努儿还带来了许多那种戒烟的草药,每当我想抽烟,他就变戏法似的把草药塞进我的嘴里。我发现,抽烟许多时候并不是迷恋那些气体,而是闲得无聊嘴里想叼个啥。我不知道阿依努儿把那些草药放在哪里,所以他出去的时候,我一想抽烟就撕一点面包吃,照样有效果。

    这天,阿依努儿突然对我说:“我带你去一个湖吧?”

    我从小就喜欢水,江河湖海,而且水的化身——冰和雪也喜欢。我特别兴奋,说:“什么湖?”

    阿依努儿沉吟片刻,用鸟语说了一个词。

    这种鸟语很陌生,我问他:“这是什么话?”

    “藏语。”

    那个单词在我听来,大概是“×××错”。当然,这是废话,藏语里面,管“湖”就是叫“错”。很著名的有纳木错、羊卓雍错……许多西藏的湖在藏民眼中都与宗教有关。

    我简直要对阿依努儿膜拜了,这要是生在城市里,就是一不折不扣的语言学家!阿依努儿倒挺不好意思:“因为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新疆南端,再往南走翻过一座不高的雪山就是西藏了,接着就是那个湖。我常去那里,跟藏族人有交流,所以当然得会说。”

    “你跟他们信仰不一样,不会起冲突么?”

    “当然不会,你脑子里竟装着些什么?信仰在很多时候是正面的东西,何况他们信的是佛教,佛教就是叫人隐忍、平和。藏族人一贯的原则是,你不去惹我,我也不去惹你。”

    “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名词,叫什么错?”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鸟语。

    “啥?”

    “我没错!”

    我看着他一脸窘迫的样子,笑翻了。

    “我们要怎么过去?”

    “翻越雪山,下山就到了,”阿依努儿站起来,拉着我走出了山洞,我满腹狐疑地跟了去,就看他站在洞口指着一个很偏的方向说,“你往那边看,可以看到那座雪山。”

    我定睛一看,原来离着我们的地方那么近!那是一座不高的雪山,连绵不断,“略无阙处”,远远看上去特别巍峨肃穆。

    “那是正南方,”阿依努儿说道,“翻过那座山,就是……那个湖,只有少数藏族人在那里居住,定期要去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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