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砂抱起胸,一副“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端木笑意更甚,对青蝉招招手:“过来。”

    青蝉垂头丧气地走过去,端木搭住她的肩,颇为安慰地拍了几拍。

    前一瞬,这两人的身影还在细砂眼前,下一瞬,端木就带着青蝉翻下船舷,“噗通”一声栽入海中!

    “……”细砂往海里看。海水清澈,入目便是端木那件白色的纱衣,从下往上浮起,堪堪遮住了细砂的所有视线。

    细砂笑着捞起它,顺便手脚利索地除了自己的衣物,纵身一跃也入了水。她们生活在海上,水性自是不必多讲。那边青蝉与端木双手相牵,对视着往海底沉,这边细砂想这两人真是无聊,摆出这一副情深意重的模样是想怎样?这念头才刚冒出来,下面的青蝉和端木不约而同抬起头,四目炯炯地看向她的方向。

    细砂:“……”

    船上,宸娘面无表情地看着三人消失的海面。

    太阳升起又落下,青蝉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对男人的恐惧似乎也随着时间渐渐消失,可那晚,当宸娘那句毫无预兆的“明天有男人上船”说出口后,青蝉便又坐卧难安了。

    细砂与端木纷纷对她投去同情的眼波。

    夜晚,青蝉捧着脸颊缩在幽暗潮湿的船舱里,想让自己睡过去,却始终事与愿违。

    她原以为这短短一夜的时光注定会万分难熬,可半夜里发生的事,生生压下了她对男人的恐惧——端木病了。

    端木的病来得很急,前半夜还好,后半夜突然便捧着肚子呻|吟起来。细砂摸了摸端木的额头,触手一片冰凉,她急忙问道:“如何?”

    端木咬牙道:“肚子疼得厉害。”

    细砂:“是怎么个疼法?”

    端木:“下面好像要裂开了!”

    细砂听了,伸手往端木下|身摸去,竟然摸得一手温热的鲜血。她惊慌地站起来,嘱咐青蝉:“你先看着端木,我去找宸娘。早前我也曾得过这种病,宸娘治得。”

    青蝉胡乱应了,紧紧握住端木的手。这会儿功夫,端木脸上血色尽失,冷汗如瀑落下。青蝉忧心地替她擦汗,端木疼极了还不忘安慰她:“我没事。”

    青蝉连连点头:“你会没事的,细砂说宸娘治得。”

    端木:“……无论如何,明天有我陪着你。”

    青蝉知道端木的意思,可她自己都是这副境地了,却还关心着天亮之后男人上船来的事情,青蝉的眼睛一下就被泪光覆盖。

    “不哭。”端木费力地拭去青蝉的泪水,正要再说点劝慰的话,舱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宸娘入了舱,开口便道:“青蝉出去,细砂你也在外面待着。”

    青蝉不想走,细砂好言好语地劝说道:“端木会好的,我们别耽搁了宸娘医治她。”

    青蝉不知道自己在外面等了多久,舱内断断续续的总是会响起端木的声音。细砂病过,有些感同身受:“这真是很疼的。”

    细砂得病那会青蝉还不太知事,是以没多大印象了,但看看端木,再看看细砂,便知道其中凶险。

    时间分分流逝,转眼旭日已升。两人焦急地等了一夜,身后的舱门终于打开,宸娘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她迎光而立,手中拎着的小小瓦罐,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第二章 初夜 上】

    细砂守在小火炉旁给端木煎药,草药特有的气味被海风吹的满船都是。船舱内的狼籍已经打扫过,端木出了很多血,脸色白的跟纸片儿似的,瞧着令人心惊。青蝉弄了点水喂给她喝,她就着青蝉的手抿了几口,说起话来嗓子还是哑的:“宸娘说我没事了,养几天就好。”

    青蝉示意她多喝点,她无力地摇头,青蝉便把杯子放一边,一会儿给她掖掖毯子,一会儿给她理理鬓发,不让自己闲着。

    端木任她忙乎,一时无人说话,耳边只听得海鸟的鸣叫。阳光泼洒进来,端木甚至能看清青蝉耳朵上细微的绒毛。

    “还没煎好?”宸娘的声音从舱外传来。

    “快了。”这是细砂的回答。

    这两句说完,外面也是一阵沉默。青蝉便对端木轻声道:“你听,药快好了。”

    端木的头点到一半,宸娘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等端木喝完药,就把她扶到船尾去,我会照应她。”

    青蝉一时没能领会宸娘的意思:“我也能照顾你,为什么不让你在这里休息?”

    青蝉不懂,端木却明白了。端木一向爱笑,可这会儿她的笑容怎么瞧都有些牵强:“看来今天……本来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能陪着你了。”

    外面,细砂对宸娘道:“知道了。”

    青蝉也知道了。

    每月一次男人上船的规矩并没有因为端木的这次生病而有所改动。只是端木病了,不宜在舱内过夜,所以宸娘让她去船尾休息。青蝉想到这茬就有些发闷,端木看她脸色,知她多少还是害怕,便道:“我向宸娘讨了药,到时细砂会教你怎么用,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青蝉点头应了。

    “本来还想教你点技巧,可惜现在这幅样子也办不成了。”端木说着,眼神微暗,低唤道:“宸娘”。

    青蝉听到了宸娘进来的脚步声,却不肯回头。宸娘看了看两人,语气是一贯的平板无波:“青蝉,你满十六了,这是给你的,待会沐个浴,就换上吧。”

    她的手上捧着一套簇新的水红色裙装。

    端木被扶去了船尾,青蝉沐过浴,穿上新装一动不动地坐在船舱里。湿发干了,细砂便主动过来为她梳发。

    “宸娘疼你,不管是我还是端木,都没有得到过这样一件新衣。”细砂故作羡慕,拈起青蝉的衣袖:“这料子真好。”

    青蝉没说话,细砂转身,悉悉索索找了会儿,摸出盒胭脂。她也记不清这是哪个男人带上船来的了,因为稀少,所以一直没舍得用。可是今天对青蝉而言是很重要的日子,细砂毫不吝啬,极尽所能的想要将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青蝉始终在发呆。

    日已西斜,宸娘将一串粗长的绳索抛下甲板。底下有人接过绳索,熟练地将小船与宸娘的船绑在一起。

    阿四这次带来了三个男人,他们正值壮年,肌肉喷张,汗水顺着古铜色的肌肤划下胸膛。

    阿四让他们把物资先抛上船,然后顺着绳索攀爬而上。宸娘已经把晚饭摆在了甲板上,阿四招呼他们填肚子,自己绕到宸娘身侧,搓着双手冲宸娘呵呵笑。

    宸娘给他一个巴掌大的布袋子,阿四把它放在手里掂掂分量,不满道:“少了。”

    宸娘:“银子我留了也没用,你找不到大客,我也没办法。”

    阿四不情不愿地将布袋收进怀里,看了看不远处心猿意马的男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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