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又问,‘小舅舅,你如今住在哪里?'

    小舅舅一听这话就臭著脸骂他,‘你问这个做什麽?'

    许天赐眨了眨眼,说,‘去看你。'

    小舅舅一张脸顿时僵在了那里,半天才说,‘你可别来了,好好的看著他,别再出什麽事了。我也不能老守著你。'

    许天赐用力的点了点头,小舅舅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纸包来,递给了他,说,‘这个是瞌睡粉,吹到人脸上,能让人昏沈欲睡。'

    许天赐接了过来,突然觉得奇怪,就偷偷的瞄著小舅舅,犹犹豫豫的问道,‘你不是说你和那些姑娘都是两厢情愿的麽?'

    小舅舅愣了一下,突然伸爪狠狠的打了他一下,没好气的说,‘废话,我这麽英俊潇洒,温柔体贴,哪个姑娘不爱我?可你以为那些下人都是聋子啊!当然要使些手段!'

    许天赐不情愿的喔了一声,说,‘我知道了,'然後小心的把那纸包藏好,才又小声嘟囔道,‘可你对我一点儿都不体贴。'

    7(3)

    小舅舅翻著眼睛,说,‘我干吗非得体贴你?你是姑娘麽?再说了,你还是我亲外甥呢!好好看著你的三郎罢,我走了!'

    说完,就又从打开了一条缝的门里钻了出去,不见了踪影。

    许天赐折腾了这半天,的确也是累了,就仍旧上了床,缩成了一团,用尾巴盖住了脸,就入睡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他隐约听到有人进了屋,就睁开眼,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进来的人不是别个,正是一脸疲倦的陈三郎,许天赐迷迷糊糊的问道,‘什麽时候了?'

    陈三郎看了他一阵儿,坐到了床边,许天赐心里奇怪,也睁大眼睛努力的看著陈三郎,陈三郎微微一笑,从身後拿出一样东西来放在了他的眼前。

    原来是一张树皮,树皮内侧密密匝匝的布满了细小的卵,许天赐呆了好一阵儿,突然明白了过来,说,‘是野蚕种!?'

    陈三郎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许天赐看了陈三郎好久。这个人,就为了这个,不眠不休的,到底图什麽?他知道陈三郎不爱财,也并不贪心,可这麽辛苦,只能是为了从张家赎回那个女孩儿。

    许天赐突然说,‘三郎,你要用银子,只要和我说就好。'

    陈三郎皱了一下眉,冲他摇摇手,然後把那张树皮视若珍宝一般,就藏在枕边。

    许天赐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便有些懊悔。

    陈三郎也没解衣裳,就那样躺下了,许天赐没想到这个人会来这间屋睡,但看这个人的举止,心里又觉得糊涂。他犹豫了一下,就轻轻的靠了过去,毛茸茸的尾巴扫了一下陈三郎的脸颊,陈三郎笑了一下,把他的尾巴拨开了。

    许天赐终於放下心来,亲亲热热的凑了过去,顺势把脑袋也靠在了陈三郎的後背上,闭著眼继续会周公去了。只是这一觉却实在觉得短,仿佛刚有了些睡意,就听到鸡叫,陈三郎便起了身,却轻手轻脚的,并不惊动他。

    陈三郎一个人起来,便又去了蚕房。

    结茧之後,这个人通共也没闲上几日,便又要准备著收了。陈三郎这一开始忙,整个人就算是住在了蚕房里。许天赐不明白陈三郎为什麽赶得这麽紧,这一次出春蚕,必然是孙家著人来收,赶得再早,去的都是一个集。

    茧结在那里,又没有长脚,也不会乱跑,慢慢做不好麽,何苦要白天黑夜的赶?

    不过陈三郎摘茧时,他还是想去帮忙,幸好粘连著结茧架的蚕丝并不是很难除,他都不必化出人身来,只要小心一些便做得来了。他一心要帮陈三郎,做得也十分认真,有时陈三郎停下了手中的活,若有所思的看著他,他都不自知。

    等把茧都收完之後,陈三郎便坐在窗下,一个个的把那些亮白的蚕茧挑了出来,对著光亮转著看。到了最後,勉强的挑出了几个,都是又白又大,丝又细密的好茧。许天赐看了又看,扒著陈三郎的膝盖,狐疑的说,‘你之前卖的秋蚕就是这麽来的?'他又一想,不对,那桑园也是孙家的,三郎不要去担桑叶下山麽?若是如此,这个人哪怕只是多养了半张纸的蚕,孙家又怎麽会不晓得?

    陈三郎的眼睛里满是笑意,却并不回答他的话,许天赐撇了撇嘴,躺倒在那几个蚕茧旁边,肚皮朝天,滚来滚去,阳光从窗外落进来,刚好洒了他满身。

    许天赐只觉得眼前一片金光,而陈三郎,就站在那片金光之中,看著他,脸上的神情却是看不清楚的。

    许天赐闭上眼,轻声的叫道,‘三郎。'

    陈三郎似乎是停了下来,望著他,许天赐被那暖融融的阳光晒得浑身发烫,不知怎麽得,觉得十分的不好意思。许天赐的声音小得很蚊子叫似的,问道,‘三郎,我可以化出人身来了,我......我能不能,变成人的样子留在这里?'

    周围静了好一阵儿,许天赐害怕的睁开了眼,他知道三郎不能开口,可他还是想要个回答。他努力的看著那一片金光里的陈三郎,想要分辨出这个人的神情究竟是怎麽样的,想要这个人点一点头,对他笑一下。

    陈三郎的肩膀抖了一下,突然垂下了头去,许天赐的心猛的往下一垂,他觉得非常的後悔,可不知道为什麽,也觉得很伤心,伤心得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许天赐飞快的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朝外跑去。

    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只想快点儿离开这里。

    7(4)

    身後传来结茧架哗啦啦摔在地上的声音,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但又好像不是,他犹豫了一下,想回头去看,但已经被人捉住了尾巴提了起来。许天赐的心仿佛拧成了一团,他忍不住害怕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就好像止不住了似的。

    他从来没有这麽恨过自己只是一只狐狸。

    泪眼蒙胧中,他看到陈三郎小心的关紧了门,然後才把他放了下来。这个人的神情很古怪,似乎在强忍著笑似的,他被抓著尾巴倒提了半天,原本就很害怕,又倍感羞辱,陈三郎一松手,他四脚刚著地,就忍不住张口咬了这人的手一下,可咬完却又後悔不已,就慌忙的松开了嘴。

    陈三郎被他咬得脸都皱成了一团,好像要发火,却还是轻轻的抚摸著他的头,一直都没停。许天赐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抽抽搭搭的说道,‘我是狐狸,是狐仙!不是你养的狗,你不许摸我!'

    陈三郎忍不住笑了一下,却马上又板正了脸,还是轻轻的摸著他的脑袋,许天赐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怨气很大的说,‘我是说真的,不许再摸我,不然我还要咬你!'

    陈三郎愣了一下,紧紧的抿住了嘴唇,但却松开了手。

    虽然是许天赐自己叫他松手的,但是这个人真的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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