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人之利

    雍王爷也就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头戴宝蓝色缎子圆形帽,帽子四周卷起二寸宽的帽檐,帽檐正中钉有一个不小的猫儿眼,眉目俊逸,有着无可挑剔的五官,一双深邃而悠远的黑色眼眸,眼底深处闪烁着星子一般清冽的光芒,同时似乎隐藏着寒冷入骨的寂寞,高挺的鼻子下,薄薄的嘴唇高傲的抿着,身上穿着一件宝蓝哆啰呢长袍,外罩一件海龙小鹰膀褂子,脚上穿着黑缎方头靴。

    花开悄悄打量雍王爷的时候,他身边的那个女子已经上前扶住了花开的胳膊“姐姐,看你的面色可不大好,还是快进屋吧。”她就是堂妹舒雅吧?花开见她相貌只是清秀,身材有些丰满,可以用珠圆玉润来形容,看着倒是有些福相,怨不得都说历史上的她本不得雍正皇帝的宠爱,她这相貌要想得宠有些难,不过人看着倒是很醇厚。

    雍王爷率先迈步进了花厅,自自然然的在主位上落了座,舒雅和花开跟着进了屋,舒雅坐在四阿哥下首,花开只得坐在她的旁边,家里没有男主人,雍王爷的气场又太强大,花开对他颇为忌惮。

    雍王爷瞟了花开两眼,目光看向仍在抽噎的重阳“小家伙怎么了?好像刚哭过。”

    花开鄙视,什么叫好像刚哭过?明明还在哭!重阳年纪虽小,却也知道雍王爷身份不一般,他止住哭泣,规规矩矩地站定回答道:“回王爷的话,刚才二叔来了,他欺负额娘。”

    小孩子不明白欺负还有别的含义,顺嘴就这么说了。因为泰格的名声不好,雍王爷不免想到了别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他瞪着花开问道:“那个狗东西都干了什么?”

    花开觉得雍王爷越是紧张她,事情就越是不妙,看雍王爷那愤怒的样子,莫不是两个人已经上过床了?花开心里懊丧,此刻也不敢表现出来,有些话当着孩子也不好说,花开忙对重阳说道:“好孩子,脸上哭得都是泪痕,去让嬷嬷给你洗洗。”

    看着重阳出去了,花开垂首琢磨着应该怎么对雍王爷说,其实若是有雍王爷给泰格施加点压力,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可是若是前身跟雍王爷的关系不一般,还真不好开口求他,应该划清界限才对……

    久久等不得花开的回答,雍王爷“啪”的一声把刚端起来的茶杯往茶棋桌上一撂“花开,爷问你话呢!你难道没跟他提本王吗?”

    花开正心事重重,被那声响吓得一激灵,随即便有些恼怒,这么强势的男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呢!自己一不是雍王府的下人,二不是你雍王爷的老婆,你想摆王爷的威风,冲着你恩人的妻子发威算什么呀?这口气怎么就像审问犯人似地?

    花开肚子里的话想也不想便冲口而出:“王爷这话说得好笑,您的名讳京城里谁不知道?还用我提吗?泰格又不是傻子,他之所以欺负我,也不过是觉得王爷很久没登门,以为您贵人多忘事,把我们母子忘了,欺上门来有什么稀奇。”她说完就有些后悔,自己这口气有些不对呀!而且面对的人可不是公司的总经理,而是未来的一代帝王,跟总经理吵架不要紧,大不了可以换一家公司接着做,跟这位吵可不行,会掉脑袋的……

    花开瑟缩了一下,偷偷地看了雍王爷一眼,见他面色沉地吓人,她终于害怕了,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最近的事儿一桩桩一件件都没有好事儿,压力太大,弄得她简直要崩溃了,要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钮钴禄·舒雅见情势不对,赶忙站起来说道:“姐姐的脸色不好,还是去床上躺躺吧!”她说着看了看王爷,见他没说话,便上前扶住了花开,花开赶紧借坡下驴,惨白着一张脸对雍王爷说道:“妾身失礼了,请王爷安坐。”

    回到寝室,钮钴禄·舒雅扶着花开坐在床边,示意跟着的下人都出去,这才说道:“姐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怎么敢用那种语气跟王爷说话?便是嫡福晋,在王爷面前也不敢这样放肆……”

    花开叹了口气“妹妹,你不知道我的日子有多难,我都快要崩溃了,今天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对,说的也是实情。”说不定原主人就是受不了这压力才病死了。

    “我知道你的日子不好过,不过……”钮钴禄·舒雅眨了眨眼睛,笑道:“我从姐姐的话里,怎么听出来一股子幽怨气,莫不是嫌王爷没经常来?”

    花开仔细想想自己刚才那话,好像还真有些幽怨,她不由得有些尴尬,转而又吃惊,难道舒雅知道些什么吗?她连忙说道:“妹妹,这玩笑话可不好乱说,小心被有心人听了去,对你、对我、对王爷都不好。”

    钮钴禄·舒雅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我记得当年,你对王爷可是一往情深……”

    花开不由得愣了,舒雅可是雍王爷的女人,她这话什么意思?姊妹二人对视片刻,钮钴禄·舒雅笑道:“姐姐,你不会是因为我这个妹妹是王爷的庶福晋,这才不肯服侍王爷吧?”

    花开张了张嘴,舒雅竟然把话说开了,这样也好,至少说明自己和雍王爷还清白,花开说道:“过去的事儿还是都忘了的好。”

    “忘了?”钮钴禄·舒雅好奇看了花开一眼“你忘得了,王爷可忘不了。”

    花开闻言皱眉,舒雅却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没落:“我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年王爷就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为你求了德妃娘娘,没想到选秀的时候你第一轮就落选了,那时候王爷去了盛京不在家,最后德妃娘娘见你落选,我又是你的堂妹,这才让我替你进了四阿哥府,怨不得自从我进了府,王爷就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花开不由张大了嘴巴,原来还有这样一段往事!自己这样的相貌不知比舒雅漂亮多少,选秀怎么会落选?不过不管前情如何,花开忧虑的是今后,雍王爷似乎还对她念念不忘,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花开还想着,反正已经是寡妇了,女人改嫁不需父母做主,自己可以选一个喜欢的良人嫁了,结果现在有这个冷面王在一旁虎视眈眈,男人还不得都吓跑了?她还怎么嫁人啊!

    钮钴禄·舒雅看见花开不言不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窗外传来了她熟悉的脚步声,看来王爷不放心,跟过来了,想起王爷的嘱托,钮钴禄·舒雅可不敢不尽心,她只得劝道:“姐姐,姐夫的孝期已经过了,现如今你是自由身,不如搬到王府去住吧?也散散心。”

    花开摇摇头“我就不去给王府添麻烦了。”

    “姐姐,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姐姐以后跟了王爷,咱们姊妹也能相互扶持,以后天天一处也有个人说话、作伴,至于你的身份,王爷一直把你放在心上,他总会想到法子的,到时候你若是能给王爷添几个儿女,将来做个侧福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知道你还顾忌什么?”

    侧福晋?雍王爷已经有了李侧福晋,还有一个侧福晋的名额应该是留给年羹尧的妹妹吧?花开虽然不是学历史的,不过清穿小说可没少看,这话可胡弄不在她,再说哪有女人会把自己的男人推给别人的?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姐姐?她想到历史上的钮钴禄·舒雅在皇里混得风生水起,一直做到了皇太后,一个没有心机手段的女人,如何会办得到,舒雅的心机显然很深,自己可别傻乎乎的被人卖了还帮着人数钱!

    花开笑道:“妹妹,有些事情你不懂,你现在还没有孩子,不了解当额娘的心情,什么情啊爱啊,那都是过眼烟云,我已经不想了,‘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王爷现在也许想着我,不过,过不了几年,等我红颜老去,不再年轻漂亮了,他就该把我忘了,所以,我现在唯一想着的,就是把重阳好好的抚养长大成人。”

    钮钴禄·舒雅一皱眉“姐姐,你既然想重阳好,那就更应该进王府了,你想想,有了王爷的关照,将来重阳的大好前程还能跑了不成?”

    花开依然摇头,这会儿她已经明白了,钮钴禄·舒雅这样不遗余力,应该是雍王爷带来的说客,只不过那样禁锢在深宅大院的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

    花开忙说道:“妹妹你不知道,刚才泰格还威胁我,说要不了多久,他就让我名声扫地,还说到时候就算王爷,也堵不住世人悠悠之口,还说,有机会他一定会让王爷避我如蛇蝎,看到时候谁还能来救我!唉,也不知道泰格到底打算怎么对付我,他那个人,就是个疯子,为了钱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我想,他肯定不会单纯地吓唬我,我担心若是真的住进了雍王府,会给王爷带来麻烦,若是有什么不好的话传了出去,不但我的名声毁了,王爷也不能幸免……”

    花开虽然不想求雍王爷对付泰格,不过舒雅若是给他吹吹枕头风,显然也不错,这样既不会欠下人情,又能把事情办了,岂不是两全其美?自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泰格没有跟雍王爷斗的资本,他完蛋了,自己还将面临抉择,不过拖一时算一时!

    窗外的雍王爷听得虚火上升,他气得“哼”了一声,泰格!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花开,分明还是找借口,枉费自己的苦心……雍王爷暗自恼火,他转身就走,屋子里的姊妹俩听到这声音,面面相觑,钮钴禄·舒雅做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忙追了出去。

    花开觉得雍王爷偷听太过分,不过看着二人相继离开,她也终于醒过神来,赶紧追去挽留,无奈雍王爷气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眼看着马车走远,九月面带忧色:“,王爷他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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