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称赞,“这玩意儿……永远那么合我胃口……”

    “我知道,”褚画掉过头去注视着老头儿那双浑浊又慈爱的眼眸,停了片刻,一本正经地回答,“因为我长得帅。”

    “再有……再有十六年,我的外孙就如你一般大了。”白发老者微微抬脸算了算,继续饱含笑意地说,“我希望他快快长大,比起宽阔的肩膀我更希望他长有一颗坚定的心。他的笑声来自肺腑;他的热情赤身裸体;他的勇气能攥紧火种抵抗所有的狂风暴雨。”

    霍默尔张开双臂,使劲抱了抱身前的年轻人,好似一个父亲拥抱即将远行的儿子,“我的男孩。”他笑着说,“向着你觉得正确的方向一往无前,哪怕前途未卜。”

    年轻警探沉下以往花哨勾人的目光,转脸凝视起对方的眼睛。

    长达数分钟的沉默相视之后,这家伙蓦然绽出一口白牙,无所节制地大笑起来。“你这老头儿可真讨人喜欢!”没大没小地捧起了警察局长的两颊,狠狠在那张辙痕遍布的老脸上嘬下一口,嘬出很响的“吧唧”一声,“当然,如果你能不怪我把配枪掉了,就更讨人喜欢了。”

    没等来回答就霍然起身。

    “这顿算我请的,”褚画倒退着走出几步,指了指对方手中的汉堡,微微眯眼一笑,“尽情享用,别客气。”

    ※ ※ ※

    褚画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去捅范唐生的“马蜂窝”,不过当务之急,他要先揪出那个混蛋。

    尽管对于这件案子,韩骁始终认为不值得耗尽警力追查下去。但凶案组的白人组长鲍尔森出于“业界良心”悖逆了总警监先生的意思,仍召集一众警探商讨案情。

    投影的大屏幕上展示着红发男孩为“雨衣杀手”虐杀并切去阴茎的照片。男孩的胸腔被尖头长剪划得稀烂,遭受到惨无人道的虐杀之后,他的睾丸破裂,断去的茎身就被弃在街边。

    这个变态杀手没有收集“战利品”的习惯,作案手法原始而粗暴,不刻意追求形式上的美感与象征意义,而只追求最直接的结果。他不像某些原教旨主义1的狂热信徒,谋杀是为了布道;也不像阉割父亲的克洛诺斯2,切割生殖器的行为寓意权力的更替,暴君的轰塌。

    这家伙似乎只是个被复仇女神操纵的冷血暴徒,为着一己隐秘的心理隐疾向弱势者动手。

    “我和他交过手,”探员们各抒己见的时候,屠宇鸣开口,“我觉得这个混蛋一定服过役,接受过专业而系统的军事训练。”

    “也许是因为你太菜了,”史培东在一旁不以为然,斜眼一指男人脸上未好全了的淤痕伤疤,“才两个混混就把你打成这样。”

    另一个警探接口说,“那混蛋太狡猾,不露任何可以追查他身份的痕迹,除了知道他身材高大、异装癖外加可能服过役,警方掌握的资料实在太少。最好的法子是能在他下次向牛郎动手时,抓他个现行!”

    对于这种没休止又没成效的内部会议,褚画一向心怀抵触,懒于敷衍。一直窝在角落里打格斗游戏的他在大伙儿七嘴八舌之际突然冒出一句,“要抓现行就得下饵。找个外表好看又够娘的自己人,扔进那个什么‘罗马帝宫’,没准儿就能引那变态上钩。”手指不断灵活地来回摁着游戏键,趁着一招杀伤力十足的断臂攻击的空档,抬头瞥了眼大伙儿说,“法子很简单,关键是人,谁是合适人选。”

    话一说完他就悔了。

    会议室霎然静无一声,所有人都掉过了头,用直勾勾的、无比期待的眼神凝视着他。

    “干……干什么?”几乎把手里的游戏机砸在地上,褚画一边摇头一边嚷,“你们看我干什么?!”

    “显而易见,”屠宇鸣挪了挪凳子附身过来,勾起自个儿搭档的肩膀,口吻严肃地说,“非你莫属。”

    “当然,我很好看,这个有目共睹……”他眯出花俏的月牙眼自我吹嘘洋洋得意,忽又意识到自己抓错重点地扳起了脸孔,“但我他妈的哪里娘了?!”

    “你看看史培东,他的肚腩比得上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疤脸警探仍旧不懈地对对方循循善诱,“再看看马小川,他这一身返祖的毛发就像野猪的鬃,或者看看……”

    褚画还打算负隅顽抗,结果身为组长的鲍尔森一锤定音。

    “就这么定了!”白人警长一点年轻警探的鼻子,“这个礼拜你必须在那个什么‘罗马帝宫’亮相,这是来自你上司的命令!”

    游戏机屏上闪烁出鲜红又硕大的“game over”,他被ko了。

    ※ ※ ※

    “baby,hoy,”一口一声肉麻至极的称呼,“不要愁眉苦脸嘛!抖擞精神,挑一件你今晚上登台的演出服吧。”

    “罗马帝宫”的演出后台,屠宇鸣给自个儿的搭档找齐了一套表演服饰,一只缀着金属锚链的黑色皮质项圈、一件压根不可能扣上的皮衣和一条穿上后臀部线条必然一览无遗的紧身皮裤。歪了歪脸上的烧伤疤痕,男人又挤眉弄眼,不怀好意地笑了,“穿上它,你准会艳爆全场!”

    像拎着一只发瘟的鸡般拎着搭档递来的那件小得不能再小的皮衣,年轻警探一脸嫌恶,皱了皱眉说,“学龄前儿童才穿这个吧?我怎么可能穿得下?”

    “不用扣扣子,更不用穿得下……想象一下,你那裸露在外的粉嫩小乳头上夹有这种铃铛乳夹……”屠宇鸣晃了晃手中的一副金属乳头夹,以个故意拖长音节的夸张口气说道,“maaaaaa...arvelous!”

    还未被关于铁笼里登台,褚画看来就已精疲力竭。朝对方手上拿着的玩意儿睨去一眼,半晌才翻了翻眼说,“kill me.”

    包括未能为其得手的向笛在内,所有惨遭“雨衣杀手”毒手的牛郎都曾在“罗马帝宫”登台表演,待价而沽。

    这是“罗马帝宫”一月一度的盛事,至少两个至多四个的漂亮男孩将会被关在铁笼里向客人们展示,他们或者搔首弄姿卖弄风情,或者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直到竞价结束,被出价最高的人带走春风一度。

    “你可别苦着一张脸,把所有的竞价者都吓跑了。我可和史培东他们赌了一百块,你的‘初夜’至少能被叫到一万美元。”

    “你们这群人渣、下三滥!”已在铁笼里准备就绪的褚画恶声恶气地骂,倏尔又斜斜一侧眼梢,狐疑满面地问,“他们赌我能值多少?”

    “要知道身为你的搭档,我是最相信你的那个。史培东赌你乏人问津,马小川赌你能值五千美元,还有佩特罗、卢西他们……”屠宇鸣一个一个地将大伙儿的底牌给揭开,半数以上的凶案组同僚都为这场“赌局”押上了至少一百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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