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迎面扑来一个人。

    罗德曼能轻而易举地偷袭击倒屠宇鸣,击倒已近疯狂而毫无防备的韩骁自然也不在话下。

    闭目倒地前他听见一个声音——

    “你一旦虚弱到让那阴影有机可乘,它就会像雪山崩倒般毁灭你……”

    77、最后一个死者请关灯(2) ...

    ——你个娘们似的小贱种,为什么不让我们摸一摸?

    ——来吧,我们得让这个自以为是的臭小子尝尝厉害,我们烧光他的头发……

    ——woohoho!你看他的样子,他吓得要哭了!他这个孬种、弱者、胆小鬼!

    那些高个子的坏家伙们不知把从哪儿弄来的柴油泼了些在他头上,紧接着一粒火星迸发,一股浓重的焦味便扑面而来。烧着的头发散出阵阵似硫磺的臭味,稚弱的男孩奋起反抗,用头去撞,用手扑打……

    总算灭了火,头发已近烧光,他撞得满脸鲜血,满手都是惨不可睹的水泡……

    嘈杂人声纷至沓来,男孩的惨象让大孩子们雀跃不已,他们围着他团团打转、鼓掌起哄、尖声大笑,如同一群围着母狗发情的公狗。

    “我不是弱者!我不是孬种!你们滚开……滚开!”

    男人又一次从梦魇中惊坐起身,光裸的胸膛起伏剧烈,大口大口喘着气。

    现在是凌晨三点,房间很黑。書 香 門 第 論 壇

    “你没事吧?”他身旁的另一个男人也被响动弄醒过来,同样坐起了身。两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并肩坐了一会儿,向笛望着兀自灵魂出窍般的韩骁,小心地开口问道,“你怎么了?这两天你总是这样突然地喊叫……”

    “不关你的事,贱种!”韩骁恶狠狠地骂出一声,就拿毯子裹起自己赤露的下体,下了床。

    “是不是康泊回来了?你见到他了?”尽管挨了骂,这个容貌漂亮的牛郎仍然恪守本分,表现得十分温顺。他也下了床,从身后搂住男人的雄健肩膀与宽厚的背脊,边亲吻他的脖子边说,“我现在很担心我和我姐姐的安全,我出卖了褚画,没准儿康泊会要了我的命……”

    怔立不动的韩骁微微侧了侧脸,突然粗暴地一把将身后的年轻人推开。

    “你个吃里扒外的骚货,下贱的牛郎!”他大步走往浴室,喉咙里冒出一个古怪又尖锐的女声,“没人动得了你,除了我!”

    韩骁把自己扔进浴室,对着镜子长久伫立。

    胸肌健硕,腹肌清晰,块块宛若雕凿。镜子里出现一个很强壮的男人,深麦色的皮肤透出健康的光泽。浓眉深目的一张脸,鼻子的轮廓同样硬朗深刻。

    但是他看上去非常糟糕,连日的梦魇让他脸颊凹陷,眉弓突出,眼球四周更是布满腥红血丝,几乎完全吞噬了他的眼白。

    你一旦虚弱到让那阴影有机可乘,它就会像雪山崩倒般毁灭你……

    这已经是他自那间废弃工厂回来后的第四天,当时他一个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醒来,仔细检查了身体,确定自己并无受伤的迹象。然而可怖的梦魇自此步步紧逼,那种宛若置身雪崩之下的绝望感无法挣脱。

    韩骁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好一晌,便把头完全浸入放满冷水的盥洗池。一遍遍屏息探入深处,又一遍遍在即将溺毙前冒出水面。他噼噼啪啪拍打双颊,试图把那个接连出现的噩梦赶出自己的大脑。

    冷水的刺激让他看来精神不少,韩骁满意地直起身子,却忽然发现了水池里飘浮着大量的头发。如同泻入水中的大片墨汁,款款缠结浮动。

    男人疑惑地抬手摸了摸头,随着手指的牵拉,又有一大簇头发落了下。

    只要用手轻轻一扯,那些发质偏硬的黑发便如同秋天萎靡的叶,大把大把地脱落下来。韩骁惊恐万分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非常浓密的一头发而今竟已隐隐曝出头皮,难看的白色斑块如同褪了毛的毯子。

    往事重现,噩梦再临,这个男人完全想起了当初那个头发被烧尽的自己,如此稚弱无依。

    他用拳头砸碎镜子,满手鲜血,那个古怪低沉的男声又不依不饶响在耳边——

    你一旦虚弱到让那阴影有机可乘,它就会像雪山崩倒般毁灭你……

    “你……真的没事吗?”浴室外头的向笛听见了这种非人类般的惨叫声,担心地敲了敲门,柔声询问。

    “滚……你他妈给我滚!”

    跪在地上,抱头发出惨嚎。韩骁能感受到自己脑中最后的理智之弦即将绷断。

    雪崩在即。

    ※ ※ ※

    天还未亮,牛郎就离开了雇主的住所,搭上了凌晨时分的出租车。这些年他早习惯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十分安分守己。

    向笛打开姐姐向莱的房门时撞见了屠宇鸣——这个男人整装一新,看上去正要离开。

    正当两人兀自怔然相望,裹着粉色丝绒睡衣的向莱走出了卧室。一头乱发,呵欠连连,似乎刚刚起床。他们昨昨晚上干了什么很容易猜测。春风一度的那晚向笛局能感觉出自己的姐姐对这个警察很有好感,于是成人之美的念头始终萦绕于心。

    “你的生日。”他送了她一条镶有碎钻的吊坠项链,清澈的眼睛期许着她的反应,“这是给你的礼物,我从不会忘记。”

    “生日?我的生日?”向莱打着哈欠,翻着白眼,努力回想了一番后才说,“哦,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她从弟弟的手中接过那条链子,只匆匆扫了一眼便一脸嫌弃地说,“太小了!这吊坠上的钻石太小了,就和你的鸡鸡一样小。”

    自以为说了个绝妙的笑话,女人自顾自地嗤嗤乱笑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年轻人眼里一闪而逝的落寞,不为别的,只为她随手弃于一旁的生日礼物。

    “我有话想和向笛谈谈,你能回避一下吗?”屠宇鸣对向莱的反应很不满意,这个女人常年处于疯疯癫癫的、宿醉未醒似的状态,对自己的弟弟从来不闻不问。

    “当然,我对你唯命是从,我英俊的警察先生!”向莱扑上前重重吻了屠宇鸣一口,火热的双唇堵上了男人的唇,一只扶着他脸庞的手恰好还摩挲于那条丑陋伤疤。

    还有第三个人在场,疤脸警探觉得极不自在,赶忙动作生硬地避了开。

    向莱倒看似对此心满意足,又没精神地打了个哈欠,随即便扭动着沙漏型的身体,纤腰丰臀左摇右摆地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嗨,”待姐姐离开之后,向笛客气又疏离地朝对方打起招呼,微笑说,“你们发展得真不错。”

    “你他妈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屠宇鸣再按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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