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火烧尸体、烤食猪腿的一幕,在不知情人眼里,正犹如纯洁匕首插入横陈人体般那样诡异难言,在日后猫爷名号渐渐响亮时,更为其平添了一抹清透眸子下的嗜血孽障,被大家以七岁火烧众尸、烤食人肉为题,大肆渲染,众说纷纭。
    爹娘拿这事儿来恐吓不听话的孩子,说:“再不听话,就让猫爷将你烤了吃!”
    说书人摆开龙门阵,忽悠听客,曰:“那猫爷七岁食人肉,八岁以人骨为玩物,九岁路遇强敌,取内脏下酒,直到遇见那位,才”
    自缢为江湖中人大肆吹嘘:“猫爷和我乃拜把兄弟,曾一起”
    话音未落,旁边一桌站起,一西瓜刀劈来,大喝道:“敝人欲向猫爷讨教武功,就先请这位兄弟赐教一番。”
    茶楼一角落,有人暗自嗤笑,这些人,连猫爷是公是母都没弄明白,还兄弟呢?呸!想当初,他可是亲眼见到猫爷眼神飘远,无限回忆中
    每个人都有自己认准的定义传奇,其实,猫儿在那场大火后,就随着斩猪刀一伙,退隐江湖,重现绿林,当起了真正打家劫舍的草寇。
    人得机遇很难想象。
    当日,满天大火下的烤猪腿娃娃,被欲夺宝的两伙人盯上,纷纷想从猫儿口中知晓那宝贝的下落,却有几分顾及,心理作祟地以为猫儿是隐世高手,否则怎能有这样诡异的‘淡定从容’?
    斩猪刀一伙的癫婆娘向前一步,勾起红艳的丰唇,嗲声道:“小妹妹,你知道宝贝在哪里吗?”
    猫儿咽下口中的猪肉,扫眼癫婆娘,只觉得那浓妆艳抹得脸有些有趣,不由噗嗤一声,咯咯地笑起,那欢实的声音如同清泉般流淌,听着叫耳朵这个舒服。
    癫婆娘行走江湖数十年,自从宣称用无数娃娃的心脏养毒后,就没有人如此毫无戒备地对着她笑过,当下心里有丝异样。
    猫儿将手中的猪腿递向癫婆娘,癫婆娘一傻,怕是有陷阱,没敢接。
    猫儿又递了两分,说:“给,你不是要宝贝吗?”
    癫婆娘的脑筋拧出了麻花劲儿,眼睛瞪得有些夸张,伸出鲜红的手指指向猪腿,问:“这就是宝贝?”
    猫儿用这人怎么这么傻的目光望向癫婆娘,信誓旦旦的点头道:“肚子饿,吃得饱,都是宝贝。”
    癫婆娘嘴角隐约抽筋,与斩猪刀对看一眼,在彼此眼中寻到气息,毫无疑问,这是个并非高手的娃娃。
    黑衣人上前一步,用阴冷如同蛇蝎般的眼盯向猫儿,问:“娃娃,刚才落在你猪肉上的男子,去了哪里?”
    猫儿抬起小手,指向火海:“喏,烧了。”
    黑衣人瞳孔一缩,手指豁然收紧,沉声问:“娃娃,那人死了吗?可与你说了什么?”
    猫儿瞪眼:“你这个黑不隆冬的人好生奇怪,人都死了,还说什么?你去跟死人说说看。”
    黑衣人一愣,斩猪刀一伙人哈哈哈大笑起来,心里寻思着,这个娃娃好生有趣儿。
    黑衣人见猫儿清澈得眉眼,清透得不像说谎,当即起了泄恨的杀心,手指一捏一递间,一片银色光束由袖口发出,直射想猫儿的喉咙。
    癫婆娘离猫儿最近,看得清楚,不由踢起一块石子,将那暗器打掉,伸手抱起猫儿,嘲弄道:“啧啧就连我们这些自缢为心狠手辣的邪派中人,都没有向一个小娃娃下手,阁下这蒙着脸,倒也不怕红上几分。”转而对斩猪刀说:“杀猪的,这娃儿老娘我要了,留着给老娘养老送终。”
    斩猪刀咧嘴,笑出一口黄牙,开了昏笑话:“癫婆娘要娃,杀猪得帮你捣动一下。”
    癫婆娘抛出一记媚眼,身形一晃,瞬间站在斩猪刀身边,抬起涂满丹红的手指,拍了下斩猪刀的肩膀,媚笑着:“晚上,你来。”
    斩猪刀却脸色一变,忙求饶:“姑奶奶,你怎么又给我下毒啊?”
    癫婆娘娇笑着:“怎么会是毒?明明是**嘛,奴家对你,可是真好的。”说完,一个提气,抱着猫儿蹿到房沿上,故作羞涩状:“没有宝贝,奴家不陪你们玩了,回家逗宝宝去了。”
    黑衣人一伙见讨不到便宜,亦扼腕地转身离开,回去复命。
    癫婆娘抱着猫儿,几个跳跃,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猫儿连续蒸腾数天的困乏上来,此刻又有暖呼呼的怀抱,不由得吧嗒一下小嘴,乖巧无声地拍在癫婆娘的颈项间,呼呼睡着了。
    当癫婆娘抱着猫儿回到暂住的客栈,想将猫儿放下时,猫儿竟紧紧揽着癫婆娘的颈项,还在睡梦中呓语地喃喃道:“娘,别走。”
    癫婆娘心里一震,手不由得轻拍着,放柔声线,哄着:“不走,不走。”试着分开猫儿的小手,却不想这双小手异常有劲儿,又怕扯痛了猫儿,只得脱了鞋子,合衣抱着猫儿一同躺下。自从,唉,算了,不能去想,自从那事以来,这是第一个躺在自己身边的温柔身体,没有戒备,没有猜忌,却在不适中有些窃喜。
    一夜好梦,待醒来后,癫婆娘看见猫儿正睁着两汪清泉般的眸子望着自己,心里虽然暗自告诫自己,竟如此不小心,连身边娃娃醒来都不知道,若那娃娃有异动,怕是自己此刻早已身首异处。但见猫儿仍旧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样子,脸上不由的暖了几分,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两个人,大人脸上画着夸张的红妆,小人儿脸上全部是泥巴点子,就这么望着彼此,想着要说些什么,或者问些什么?
    这时,折腾了一夜的斩猪刀砰砰砸门,粗着嗓子喊着:“癫婆娘,起来,咱们回山了。”
    癫婆娘由床上起来,拉开门,看见脸被挠成一条条红印的斩猪刀,笑得花枝乱颤,娇声问:“呦,这是怎地了?”
    斩猪刀一拍大腿,红着脸,怒视道:“还不是你个癫婆娘,非得给老子下**,老子去了趟窑子,找了一个姑娘。格老子地,那药劲儿太猛,一个没够,又搭进来两个。结果,老子银子没戴够,就他妈地被那群婊子给挠了。”说完就往屋里走,口中还嚷嚷着:“来来,让老子看看你收得娃娃。”
    癫婆娘笑得险些背过气去,却在转身间,立刻收了笑,袖口瞬间银针飞出,直射向斩猪刀的面门!
    那斩猪刀身形一闪,袖中匕首袭出,与癫婆娘过起了杀招。
    癫婆娘冷笑:“这又是哪位情郎哥哥?来看奴家还易了容?”
    斩猪刀眼神一冷,一掌拍向癫婆娘胸口:“好利的眼!”
    癫婆娘转身闪过,娇笑:“哥哥,你演得太过了,那斩猪刀去窑子,找到从来不是姑娘。”
    假斩猪刀冷哼一声,虚晃一招,伸手将猫儿抓起:“这娃娃我要了。”
    癫婆娘秀腿一踢,拦下假斩猪刀的去处,娇嗔道:“怎么都来抢我的娃?”继而风情一笑:“既然哥哥来了,就留下吧,咱一家好过日子呜”
    说话间以及过手数招,那假斩猪刀手法极快,直击向癫婆娘左肩,震碎了肩胛骨。
    癫婆娘一口血吐出,身子倚靠在门槛上,用眼睛瞪着假斩猪刀。
    就在假斩猪刀欲出杀招时,令人想不到的是,一直安静的猫儿突出举起小拳头,朝着假斩猪刀的太阳穴就狠敲了下去!
    毫无防备的假斩猪刀中招,只觉得脑袋一震轰鸣,双眼一黑,竟然就这么直勾勾地倒下了。
    癫婆娘一把抱起猫儿,赞道:“做得好。”
    猫儿伸手擦了擦癫婆娘唇上的血,霸气道:“若有人欺负你,我帮你打他!”
    癫婆娘笑了,眼中有些潮气,将猫儿收紧一分,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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