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笑着回了赵婶子两句, 侧身牵着齐玉的手腕,低声温柔道“这是赵婶子,赵婶子懂得多, 热心肠,自小拿我和季丫季安当自家孩子一样, 是个顶顶好的人。”
    “以后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只管上门来问。”
    齐玉被牵着, 听话的叫了声赵婶子。
    季子漠说的这番话把赵婶子捧到了天上, 她眼角的褶子都笑成了一团。
    当下就不见外道“子漠夫郎啊, 你这长的好归好, 就是冷着脸做什么”
    “哎哎赵婶子, 你这早上做的什么饭。”季子漠忙打断他, 拉着齐玉就往她厨房挤。
    赵婶子也未多想, 站在厨房外, 得意喊着“老大夫郎, 掀开给子漠看看。”
    她敢说,她家今日的早饭, 全村人都不能比。
    两个木锅盖被人拎开,带着水气的烟雾蒸腾,季子漠伸头一瞧,赞叹道“赵婶子, 今日吃这么好,白面饼子,炒的还有肉。”
    赵婶子下巴微抬“那是自然,私塾先生考教,我家祖义得了头名,可不得吃顿好的庆祝庆祝。”
    又忙补充道“我家平日里吃的也是好的, 白面饼子隔几日就吃一次。”
    掀开锅盖的夫郎垂着眸不说话,听着赵婶子吹嘘。
    季子漠嘴上称赞着,眼疾手快不怕烫的,一口气拎出来三个白面饼子。
    动作快的出了残影,赵婶子与那夫郎嘴巴惊的能塞鸡蛋。
    等到回过神来,三个白面饼子已经被分完,一个被塞到了季丫嘴里,一个被塞到了季安嘴里。
    最后一个季子漠一边往齐玉嘴里塞,一边又快速的捞了个饼子出来塞自己嘴里。
    饼子烫嘴又烫手,季丫季安边吃边烫的吸撕哈拉。
    嘴里被强硬的塞了个白面饼子的齐玉
    赵婶子愣了半晌,哎吆一声,扑腾坐在地上,哭着喊亲娘哎
    季子漠用肩头撞傻掉的齐玉“发什么愣,快吃。”
    说着三两口把手里的饼子吃完,拿过一旁的碗筷,把白菜炒肉盛出来,筷子又塞三人手里。
    “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边吃边抬起头问傻掉的赵婶子家的夫郎“要一起吃点吗”
    夫郎拎着锅盖,傻的连摇头都不会了。
    赵婶子功力发挥了十成十,大腿拍的啪啪响,拉着长音的喊强盗进家,没法活了。
    季子漠“吃了这顿不知下顿在哪里,你们都发什么呆”
    季丫季安忙大吃起来。
    齐玉有点懵。
    农闲时,大多是女人与夫郎先起床做饭,男人多睡一会。
    听到响彻天际的哭喊,说什么强盗,吓的一撅屁股跳起来,抄板凳的抄板凳,抄锄头的抄锄头。
    虽害怕的腿软,却还是大喝着跑出来。
    原以为会见到络腮胡子,满脸刀疤扛着刀的山匪,谁知院子里就赵婶子一个,连鬼影都没。
    赵家三儿一女一哥,大儿子已经娶亲,女儿已经出嫁,还余有两个儿子一个哥儿未办事。
    二儿子年十九 ,正在说亲,小儿子年纪最小,刚八岁,就是刚说私塾得了头名的祖义。
    此刻赵大力连同三个儿子一个哥儿站在院中,胸腔的心跳如擂鼓。
    赵大力脸色吓的苍白,上前道“你这婆娘,大清早的嚎什么强盗,无端吓死一家人。”
    赵婶子哭嚎声更大了“当家的,强盗都把咱们家吃干净了”
    赵婶子嗓门那叫一个高,一口一个强盗吓死个人,一传十,十传百,村里男人拿菜刀的拿菜刀,拿长棍的拿长棍,嘱咐自家关好门,孩子都躲起来,随后视死如归的跑来。
    奔到赵婶子门外,恐惧的闭着眼,扬着菜刀棍子跑进来。
    啊啊啊啊啊啊,壮胆的大喊大喝声震破天际。
    季子漠心里咯噔了下,场面好像搞大了。
    忙放下筷子走出厨房。
    赵家院中皆是傻眼,抱着大战一场,怕是要丢了命冲进来的人,提着心把院子看了一遍。
    “强盗呢”
    村长年纪大些,举着菜刀晚来了一步。
    此刻,静可落针的院中,季子漠站在灶房前,尴尬解释了一番。
    村长气的胡子乱颤,顾不得骂人,忙点了几个人道“快,快去把去县里报官的小子拦回来。”
    点到的人撒腿就跑,这要是捕头来了发现是误会一场,还不得发大火。
    等人跑远,村长指着赵婶子吹胡子瞪眼,骂了又骂。
    赵婶子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躲到了赵大力身后。
    赵大力脸上青了白,白了青,尴尬的厉害。
    季子漠不等村长看向他,就主动接过话道“今日之事都是子漠不是,扰的各位叔伯受了惊吓。”
    随后对赵婶子郑重拱手道“是子漠不知分寸,吃了赵婶子的白面饼子。”
    季子漠把过错全揽了去,又对这众人一一鞠躬,态度做的足足的,反倒是让人不好计较。
    见众人面色稍缓,季子漠似是惭愧的尴尬笑道“是子漠想当然了,昨晚回到家见家中空无一物,身上又身无分文,就想着和村里人亲如一家,来赵婶子家叨唠些饭菜。”
    热气蒸腾的烟雾快要散去,赵婶子想着自己一锅的白面饼子,呛声道“你家东西又不是我全拿的,怎不去别家去吃饭菜。”
    季子漠脸上囧的微红“子漠现如今是如何处境,大家都是知道的,古人常说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浆,大家不见外的分了我家所有,我就想着大家对我也是如此,打算着找到活命的法子之前,在各位婶婶大娘家轮流着吃些饭菜。”
    说着局促的抱起季丫,在季丫季安的心中,季子漠是顶天立地的大树,此刻这般狼狈的模样,直接委屈的哭了出来。
    季丫搂着季子漠的脖子,边哭边咳,实在是可伶。
    季子漠垂着眸,有棱角的脸庞略显冷硬,他背后挺拔如山,话中不乏威胁之意。
    可怀里有个哭着的季丫,腿边有个哭着的季安,便冲散了许多强势。
    未拿季家东西的人纷纷指责赵婶子们做的过,拿了旁人的东西,旁人吃她个饼子都不依。
    赵婶子强词道“我之前可是打过招呼的,是季子漠同意了的,全天下哪里有人送了东西还来要的,更何况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瞧着他们几个人身上的穿着,还有季子漠夫郎身上我见都没见过的披风,哪里像是穷的,不定在家里吃着山珍海味,不要脸的跑来吃我的白面饼子。”
    是否同意过这事扯不清,季子漠只道“赵婶子,我们是抄家出来的,出门前是要搜身的,除了身上的一身衣物,再无其他。”季子漠语气悲凉,视线落在齐玉发间门那根白布条上。
    赵婶子睁大了眼,终是理亏的不敢看他,喃喃道“我哪里知要搜身。”
    她就想着,齐家万贯家财,脚底下偷踩张银票,出来也是吃喝不愁的。
    季子漠苦笑着,以退为进道“今日的白面饼子,子漠记在心上,若是能在这冬日里活的下去,日后定然奉还。”
    月牙白的披风绣着金丝云纹,领口围了一圈狐狸毛,只瞧一眼,就知是如何的金贵。
    今日出门,季子默把身上的披风留在了灶房,自己穿着单薄,却让齐玉把自己的披风披着,说早上冷。
    此刻赵婶子点了披风,齐玉才懂为何,若是两人都无披风,效果自是好很多,可季子漠说,早上冷。
    齐玉知道季子漠是装的,可那颗心,依旧疼的绞痛,他在软塌上用书掩面,懒散的睡着,他在书房外斜靠着柱子,吊儿郎当的笑着。
    那些他觉得不正经看不上的模样,一一浮现眼前,齐玉想,还是那般模样好的,比现在这般示弱扮可怜的好。
    钱多来说这应该是他的事,不应当季子漠出面,一刹那,齐玉觉得自己连只鸟都不如,那般无用。
    季丫和季安哭在季子漠的意料之中,齐玉嘴唇蠕动,眼眶红如血是他的意料之外。
    季子漠抬手碰触他的眼尾,靠近齐玉低声道“哭什么,装的。”
    原以为会得到个白眼,不曾想他话落,齐玉一颗晶莹的泪落了下来。
    季子漠怔楞了一瞬,齐玉微微上前半步“家无一物,昨日夫君说夜太晚,不想扰了大家安睡,冻了一夜”
    阳光穿透薄雾,照着万物,他修长的身姿依旧,面上如往常清冷,只一双纯净眼眸中,变的复杂万千。
    季子漠嗓子闷的有些疼,他一手抱着季丫,一手由心的牵过如玉精美的手,在齐玉回眸时,笑道“回家。”
    笑中是否带了心疼,他自己都不知,一如齐玉觉得他不该如此模样,季子漠也觉得齐玉不该如此软话诉苦。
    这一会,村里人知了是误会,大多是骂骂咧咧的往这处来。
    杏花村的人,站了一院子,院里是男人,院外是女人和哥儿,此刻皆是沉默着。
    其中有些人面色尴尬着。
    赵婶子又说把身上衣服典当之类的话,被村长直接骂了回去。
    后指着一村的人,黑着脸让谁拿的东西谁还回去,一针一线都不准留。
    谁要是不还,谁就管季子漠一家人的吃食。
    众人议论纷纷散去,季子漠也带着人回了家,让季丫和季安去一旁玩。
    屋檐下,他追着齐玉躲避的双眸,笑着道“真哭的还是装的”
    湿润的睫毛轻颤,齐玉想也不想的回“装的。”
    “真的”
    “真的。”
    季子漠笑意加深“看不出来,你演技也挺好。”
    “还剩两个红薯,我去给你烤了。”
    季子漠说着往灶房走,齐玉犹如追光一般随着他蹲在地上。
    齐玉“我不饿了,吃过了。”
    季子漠边引着火,边道“我们是不要脸的都吃饱了,你又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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