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韶音沉吟片刻,道:“能治倒是能治。但是,能不能治好,韶音无法保证。毕竟……太后如今的年岁,骨头愈合能力,已经比不上年轻人了。依我看来,最多只能尽量不留日后反复发作的症状,但想要恢复如初,自是不可能。”
    “你说的是在理。”南宫舒雅叹了一口气,道:“本宫去跟皇上说清楚,不如……请你这阵子留在宫中,为太后侍疾,如何?”
    不等聂韶音回答,她又道:“本宫也知道你身子不适,近期一直在孕吐中,但……皇上有孝心、逸王在世之时也是个孝顺的,咱们身为臣媳,又岂能只管着自己,是吧?
    说着,她站起来,走过来握住聂韶音的手,道:“此事委屈了你,回头本宫会跟皇上说明,自是少不得逸王府的功劳,你瞧可好?”
    聂韶音迟疑了一点时间,微微一怔。
    眼神晃动了几下,她不在意地笑了笑,道:“就算皇后娘娘没有开口说这些,韶音也是想请示您的意思、提出这等要求的。澜之不在了,身为他的遗孀,我总得替他尽孝,不是吗?”
    “如此便好。”南宫舒雅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逸王打小住在福临宫,本宫命人去将福临宫收拾一遍,你便在宫中住下吧。”
    聂韶音自然没有二话:“多谢皇后娘娘。”
    此事,也就定下了。
    但是,逸王妃要在宫中给太后侍疾,忙碌的就是青衣和紫衣了。福临宫的安全如何,里头伺候王妃的人手如何,这些都是需要重新着手安排的事,断不能让聂韶音有半点闪失。
    这时候,青衣跟随入宫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我去四处瞧瞧,将人手都安排好。”殿门前,青衣对紫衣说道:“你留在王妃身边,万不可离开她周围。”
    紫衣点头:“我明白,你将人手安排好之后,记得通知兰十进宫来。永秀宫那边,明妃娘娘应该有所安排。”
    青衣对她的安排自然没有意见,本想立刻转身就走的,但是走了两步,又皱了皱眉,转过头来,道:“你……多加小心。”
    紫衣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却见青衣眼神有些闪躲,避开了她的目光,仓促离去。
    她皱眉,总觉得青衣有些怪怪的!
    不过,没有多想,她便转身回去伺候聂韶音。
    等到兰十进宫来,聂韶音已经给太后都开好了药,喂食汤药的事情,自然用不上她这个孕妇去做。
    知道聂韶音进宫里来了,聂湘也撑着孕吐的身子过来探望太后。
    得,两个孕妇!
    谁也不敢动用她们做什么,南宫舒雅只得把人给都打发回宫里去了。
    两人坐在轿子上,福临宫距离永寿宫还要稍微近一些,经过福临宫门前,聂湘忽然转头对聂韶音说道:“韶儿,我随你去福临宫瞧瞧,看看你可有什么缺的。”
    “好。”聂韶音当然不可能不答应。
    至于那些所说,目的是看看她身边有什么缺少的,未必。
    明妃这是要去福临宫敲打底下那些个宫婢,好让她们知道谁才是主子,断不可欺负到了聂韶音头上去。
    可以说,聂湘也是一片苦心,撑着怀孕的身子还为妹妹着想。
    果然,聂湘进了福临宫之后,虽然她不是福临宫的主人,但是那第一宠妃的架势,却是谁也无法忽视。
    她一阵给聂韶音立威,敲打了底下的人,又亲自四处看过了给聂韶音准备的东西,确定没有任何的闪失,这才满意离去。
    聂韶音将她送出宫门,聂湘拉着她的手,道:“韶儿,有什么需要,便差人去给我送讯。”
    “我会的。”聂韶音认为她有点太过紧张了。
    可能,因为聂湘对皇后的安排总有些心理阴影,生怕皇后那边又会对聂韶音下手吧?
    聂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就算再不放心,也得走了。
    送走聂湘之后,聂韶音进入寝殿坐下,便不发一言。
    “小姐,可是倦了?”紫衣朝坐在胡榻上的人看去。
    只见聂韶音虽然穿着一身繁复的王妃服制,却尽量一身精简,富贵的装束在她身上看着一点儿都不俗气,她这个人的灵魂犹如超脱了皮囊。
    但她明显思绪不在这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聂韶音朝她看来,问:“青衣呢?”
    紫衣答道:“青衣正在打点这福临宫的护卫,断不可让他们有半点松懈。”
    聂韶音这才满意,朝紫衣招手,又从小包中拿出便签炭笔,写字:方才,雪华又动了。
    看清楚了这句话,紫衣的手猛然一紧!
    她紧张地低声问:“在太后娘娘那边?”
    聂韶音点头,道:“在我给太后检查身子之时。”
    “也就是说……”紫衣瞪大了眼睛,回忆了一遍聂韶音在给太后检查伤势的时候,寝殿里究竟有几个人!
    尤其是,上了四十岁的人!
    她仔细回忆之后,接过炭笔在便签上写下几个名字:
    银川、执素、苓瑾、西岑。
    聂韶音看了一眼,道:“就是这几人了。”
    紫衣又想到了一人:“太……她会不会?”
    聂韶音不能肯定太后会不会才是真正操纵蛊虫那个人,总觉得都有可能。
    “为何是在永寿宫?”紫衣皱眉,心道:难道他们之前的思路不对?此时跟皇后没关系,问题还是在太后这里?
    聂韶音也说不准,只道:“先留意着,别轻举妄动。”
    紫衣自然明白:“我知道。”
    被蛊虫钳制,若是对方催动蛊虫,聂韶音就会更加被动。
    如今不能确定对象,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万一打草惊蛇,不能一击即中的话,反而会暴露自身,然而对事情不利。
    说白了,要沉得住气!
    聂韶音叹了一口气。
    所以,这才是她爽快答应留宿在宫中给太后侍疾的原因!
    雪华再一次有了动静,那就代表着又是一条线索。
    上了四十岁年纪的人也就那么几个,缩小了范围,只要盯紧了那几个人,终究能把雪华的主人揪出来!
    但对方也确实是狡猾,这场博弈会坚持多久,谁也不知晓!
    正说着,兰十进宫里来了。
    “小姐!”
    聂韶音连忙朝她看去,问:“情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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