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铃的侍婢,一个叫梅心,一个叫月仪,两个丫头一般大,正是双十年华。信铃一死,我头一个找的就是她们俩,不过她们有问有答,各自给出了一个完美无缺的不在场证据,
    有时候,太过完美,本身就是一种疏漏。她们对信铃的死,表现得太过镇定,对我的问题,答得太快答得太多,而且两人的回答惊人的一致。问十遍和问二十遍的结果,居然也是惊人的一致,倒像是事先打好了腹稿,然后倒背如流。
    好啊,我不怕你们倒背如流,我有的是办法撬开你们这两个小妮子的嘴。
    关紧厅门,栓得牢牢的。也许是心理作用,死过人的屋子,总显得分外惨淡阴恻。
    梅心和月仪便站在那惨淡阴恻当中,看上去有些不安,但她们都是这宫里的老资格了,自有她们的一套自保技能。
    不等我开口,梅心便抢先道:“廉良人,请放过奴婢们吧,奴婢等不敢隐瞒,奴婢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良人了。”
    月仪跟在后头附合“是啊是啊,奴婢们冤枉,打从奴婢调来汀兰轩服侍常美人,一直尽心尽力,不敢怠慢。只是常美人老也高兴不起来,经常地傻傻愣愣地坐着,坐着坐着就会无端端地哭,一哭就哭很久,这宫里很多人都知道的。”
    很好,非常好,月仪答得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啰嗦。我冲着月仪温和一笑:“哦?是么?常美人,经常傻愣愣地坐着?”
    月仪被我问得愣住了,不明所以地望向梅心,可惜梅心同样摸不着头脑,给不了她任何提示。月仪想了想,迟疑地点头称是。
    我随即二问出口:“那么,月仪,你能告诉我,常美人,她,经常坐在什么地方?”
    月仪越发地迷糊,又迟疑了片刻,指了指案桌后“便,便是那里。”
    我上去从后面拥住她,推她向前,向着那个她手指的位置“就是这里么?”
    对于我的靠近,她十分地不自在,不自在地僵硬着身ti“回,回良人,就是这里。”她也算机灵,只在开始结巴了几个字,便渐渐地流畅起来。
    “常美人经常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叫奴婢们好不担心。所以奴婢和梅心平常就加了小心,就怕美人想不开,没想到,”
    说到这里,她忽然像切了she头似的哑了口,因为我把她直接推到了案桌后的席上,在她耳边吹气样地小声道:“月仪你现在,就坐在常美人经常坐着的位子。她就像你这样,坐着,哭着,然后,就看到房梁了。”
    伸出手,从后面绕到她身前,指引她的目光“月仪你看到了没有?常美人,就是吊死在那根梁上,她睁大了眼睛,在望着你呢,她死不瞑目啊,你看到没有?”
    月仪的惊叫在预料之中,梅心的抽气是意外收获。我朝梅心露齿而笑,招手“梅心,你也过来。”
    梅心吞了吞唾沫,脚像生了根似的,定在原地,满面骇然,眼角不自觉地瞟了瞟房梁,把个头摇得跟波浪鼓似的。
    看来我营造的这效果不错,直起身,走到她们两个视线的交点处,让她们一抬眼就能看到我,我却把眼光投向屋顶。
    拖长着喉音,幽幽地叹息“唉,常美人死得可真是惨啊,那张脸青白青白的。”下移视线,移至立于墙角的梅心“梅心,你可知道,死人脸上的青白,是个什么样子吗?”
    梅心颤着牙,哆嗦着s花ng唇往后退缩着,神经质地接着摇头。我陡然旋身,拇指和食指捏住了坐在案桌后月仪的下巴,强行地往上抬。
    月仪始料未及,双目茫然地凸起,两腮的皮肉被我的手指按得凹陷下去,然后又从颧骨周围鼓了出来,像滑稽的鬼脸。
    我捏着这张滑稽的鬼脸向梅心示意“梅心,看到了么?死人的青白,就跟月仪现在的脸色是一模一样的。你看,月仪现在的脸色,像不像,鬼上身?”
    梅心还未答话,一声惨叫便从我掌中托着的月仪的口中发出。
    她挣开我的手,双膝跪在席上,她拍打着自己的两颊,好像要拍掉那鬼魅一般的青白,语无伦次“廉良人,饶了奴婢吧,求求良人,饶了奴婢吧。”
    我知道,我想要的突破口就快要从月仪身上打开了。“饶你?”我冷笑“我饶得了你,只怕常美人饶不过你。”夸大地瞪眼,做惊骇状“月仪,常美人她就在你身后呢,她要来找你索命呢。”
    月仪叫得越发凄惨,瘫软在席上,手臂盲目地四处挥打,仿佛真有冤灵纠缠不放“啊,不要来找我,不要找我,害死你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心下大喜,俯身追问:“既然害死她的不是你,那又是谁?”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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