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情爱(2)
    “她说什么?耍浪漫?”北宫灵霜探过脑袋问。
    公孙羽倏地合上双手,微微搓动,一丝火苗从掌心窜出,瞬即将信笺给烧毁。他毅然转身,淡淡道:“没什么。她说,她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难道……不对,这个女人疯了吧,怎么能甩了我的男人,他可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北宫灵雨愤然道。
    世界上最优秀?也只有你这样的傻妞才这样认为吧?公孙羽苦笑着将纸灰抖在字纸篓里,迅步离开了黄色别墅。
    深夜两点多。公孙羽一人独自坐在楼顶的玻璃房中,没有开灯。漆黑的夜空如猛兽般张着大嘴,貌似即将吞噬世间的一切。
    两年前,他不过是一名小保镖而已,如今却已经权倾东海。但这是他所想要的生活吗?如今敌人已经全部剿灭,貌似一下子空落落,竟然有种两年前被部队开除后的感觉。不过,当年是孑然一身,如今脖子上却勒了很多绳索。
    阿曼达终于离开了。她回复了记忆,决然离开他,但他却无法离开,因为责任,因为孩子,还因为情爱。如果可以选择,他愿意离开华夏,去非洲大草原定居,在那里同偷猎者搏斗,与野兽为伍,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动物是最纯粹的,没有勾心斗角和欺骗,没有政治面具后丑恶的嘴脸。敌人彻底去除后,公孙羽已经明显感到自己是多余的,所以毅然拒绝参加汪强和肖正平举办的庆祝酒会,在处理完毕王家密室某些机密文件后,迅速回到北宫庄园。
    当然,他的价值并没有被利用完。他和白路强特殊的关系,他所掌控的黑道势力以及经济势力,都有着某种决定性作用。
    但敏锐的公孙羽还是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出某些端倪来。毕竟,他只是一个圈外人物,毕竟他只是相互利用的人物,甚至不如凌浩轩那般是自己人。
    一个猫一般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公孙羽从微微浮现的暗香就知道她是谁。很快,一双熟悉的温暖的手放在肩膀上,轻轻地为他按摩起来——以往,都是他为她按摩,为她卸去身上无限的疲累,带去温暖和爱意。
    二人默默地沉寂着。女人按摩几下,将他的双眼抚得闭上,然后将脑袋报到酥软芳香的胸口,轻轻地用那双坚挺绵软的淑乳在他后脑勺轻轻揉动。
    很香艳的感触,但并不放荡,因为这里贮藏着无限的爱。她是在用自己的身体抚慰他的心,在告诉他:如果你愿意,今晚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这颗世间最珍贵的果实,公孙羽一直没有攫取,或许他有种将最好的留到最后享用的觉悟。更何况,他尊重她,尊重她曾经说的话。她说过,要将这辈子最最可宝贵的处子之身在洞房花烛中交给他。
    “羽,你很累吧?这两年来,你为我,为了这个家,一直到处奔波。商界、黑道、政界,你得打理;面对凶残的敌人,你得出生入死;而在我们面前,你也得殚精竭虑做一个好男人。”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嘴唇吐出的温煦气息弄得他耳朵痒酥酥的。
    公孙羽微微苦笑,反手在她的脸颊上摸了一下:“雨儿,谢谢你的安慰。有时候我在想,我这辈子的目标是什么?曾经以为部队是我一辈子的家,我生命的全部价值就是奉献给部队和国家。但被部队赶出来后才知道,自己是一个没家的人。是你给了我一个家,还有全部的爱。为了你们,为了孩子,我也会振作起来。毕竟,我们的生活在延续,我们的家庭还没真正建立起来。”
    女人“哧”的一笑,爱怜横溢地抚弄他的头发,道:“如果只是建立我们两个人的家庭,倒是很快,关键是你的后宫太大,让我头疼呢!听说晏舒走了是吧?看来她恢复记忆了?”
    “是。”公孙羽点头,怅然道,“其实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当然错已经铸成,无法挽回。今天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天意弄人。”
    “为什么不去将她追回?”北宫灵雨蹙眉问道。
    “追回又能怎么样?毕竟我是她的杀父仇人。”公孙羽微微一叹道,“与其掩饰着仇恨相处,不如相忘于江湖。雨儿,这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另外有件事情也让我很头疼。”
    “什么事?”北宫灵雨诧异地问。
    “紫蝶母女。花幽兰和紫蝶……”公孙羽苦笑意味更浓了,“那对母女竟然……你可能想象不到,她们的想法超乎任何人的现象。曾经以为只是紫蝶的胡思乱想,不料现在花幽兰竟然也被她女儿说服了……头痛得很!”
    “嘻!”女人幸灾乐祸地笑了,“我早就看出来紫蝶那个丫头不是省油灯。母女通吃,羽你不会真的做那种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公孙羽迟疑了片刻:“呃,貌似我不想。不过,花幽兰那个女人竟然以不配合治疗,以求死来威胁我……那个,紫蝶今天也说了,如果她妈妈的心愿不遂的话,她也会和妈妈同生共死……”
    “酱紫啊,那末……干脆收了不就一了百了?我的男人本来就已经足够反世俗,娶这么一大群女人了,再添上一条罪名又如何?哎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只见那活人受罪,何曾有过死鬼带枷!?”
    公孙羽熟知古典文学,闻言不由莞尔一笑:“你竟然也熟悉这首小曲?”
    北宫灵雨淡淡一笑,道:“我妈妈在去世前,最喜欢的就是这首小曲。她在我小时候,每每抱着我就这么念诵着,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才几岁,不懂得她的心,只是看她念得好听,就记住了……”
    说着,她轻轻念了起来:“他与咱,咱与他,两下里多牵挂。冤家,怎能够成就了姻缘,就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杵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唉呀由他!只见那活人受罪,哪曾见过死鬼带枷?唉呀由他!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她的声音清脆娇柔,蕴含着凄然的万种柔情,那娇柔婉转之处,就算铁骨也会化作绕指柔。
    公孙羽听得痴了,半晌道:“这首小曲是金庸截自戏曲《思凡》中的片段,是讲一个尼姑思凡逃下山的故事。雨儿,你母亲心中一定藏着很多故事。”
    “嗯。我也是这么想。”北宫灵雨点头道。忽然她恍然大悟般,在公孙羽的脑袋上敲了一记,“咦,小羽,我们不是再讨论你和紫蝶母女之间的不伦之事吗?怎么就拉扯到我母亲身上了?你胡拉乱扯的功夫可真够强悍的!”
    公孙羽无奈苦笑中。到底是谁胡拉乱扯呢?
    “快说,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女人俏皮地斜睨着他问。
    公孙羽迟疑片刻,忽然问:“雨儿,你知道花幽兰、紫蝶和你的关系吗?”
    “和我的关系?”北宫灵雨诧异起来,沉思片刻,眼楮微微闪过一抹疑色,“难道……不,不可能。怎么爸爸之前从来没说过?而且紫蝶年纪已经……如果是那样的话,爸爸……羽,不是真的吧?”
    “世间没有绝对的秘密。曾经我想永远隐瞒这一切,但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你有权知道一切,否则对你太不公平了。雨儿,紫蝶是你的亲妹妹,这一点确凿无疑。她和霜儿同年,也就是说……”
    “别说了!”北宫灵雨忽然截断他的话头,靠在他脑袋上的胸部大幅起伏起来,显然她异常激动,以至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曾经在她心目中完美无缺的父亲,竟然是这样的人。那年,母亲因为难产在医院中去世,父亲哭得两次昏厥过去。那一夜,他抱着十岁的自己,父女二人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整整呆了一个晚上。
    “难道那些,都是演戏吗?包括他对我的爱!”北宫灵雨脸色苍白,低声喃喃道。
    “不,男人都有两面性。雨儿,你为什么能接受我有另外的女人,就不能接受父亲并不完美?”公孙羽道。
    北宫灵雨娇躯猛然一震,涩然道:“也是。很可笑吧,竟然不能原谅一个已经过世的父亲,却放过了自己花心的男人……不,羽,你与其他女人的感情一直是透明的,你从来没有隐瞒过我。但爸爸他……他欺骗了全家,还有死去的妈妈!”
    “恐怕你妈妈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清楚了。”公孙羽缓缓道。
    “什么!”北宫灵雨再次惊讶地看了看他。
    “我可以肯定,你母亲在世的时候知道你父亲有另外的女人。”公孙羽说,“可她是一个了不起的女性,没哭没闹,默默自己承受着。”
    北宫灵雨苦笑道:“羽,我明白了。花幽兰,在我母亲去世前就是父亲的情妇,对吗?当时她年纪不大吧?就现在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和我年龄都差不多似的,保养得很好,难怪你会动心,我见犹怜呢!”
    公孙羽默然,将她报到怀中,摩挲着她的秀发,并没因为她的讥讽而生气。
    气头过后,女人不禁又有些后悔,毕竟眼前这个男人为了她可曾经几乎流尽鲜血,她曾经发誓一辈子也不违背他的意愿。
    “羽,我不是有意讽刺你,我……我就是心里不舒服……呜——”女人心中纠结不已,忽然抱着公孙羽的脖子呜咽的低声啜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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