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涵碧山庄
    夜色凉如水。
    新月初上,一抹月牙高高地挂在树梢,在寂寥的天空中挥洒出银白色的凄述。
    忽远忽近的箫声,缭绕、迷离
    不知何等高人在这深夜有此等兴致,策声不断,伴著黯淡的月光,把空寂的庭园点缀得更为出世、不染尘。
    循著箫声,穿越过黄石假山,横跨一泓清水,便通向奇花佳木掩映的远香堂。从四面皆无阻碍视线的厅堂往东望去,有小山,山上有情趣小亭,山下有几座小院落,气氛幽静。而吹箫的人呢?
    哦,自远香堂而西,过九曲回廊,就见到一个小拱桥,玲珑别致;在桥南的水阁里站了个身穿雪白儒衫、身材颀长的翩翩公子。他垂首敛眉专心地吹奏著手上那管墨黑色的洞箫,和著微弱的月色、凛凛吹来的北风,衣衫飘袂的他根本没有进屋休息的打算,只是挪动著如玉的手指,陶然地沉醉在箫声当中。
    “哥,娘说该休息了!”随著娇嫩的嗓音,一件雪押的鹅绒大披风轻巧的落到青年的肩上。
    好像没听到一样,隔了半天,他才停了箫声,淡淡地答应“知道了!”
    见兄长的表情如此冷淡,把自己的关心当成驴肝肺啦,古晶的火气便上来了,一张灵秀透著几许刁钻的粉脸微微一笑,伸手就要抢他手上的箫,大声吆喝:“古灵,你,小心了!”
    就凭几个破招式想在他手上讨便宜?古灵也不戳破妹妹平时对武功、女红都疏懒的习性,只是一个闪身,姿势不变,成功的闪开她的攻击手势“唉!你还是这么沈不住气。”
    “你管我沉不沉得住气?你都不听娘的话!”古晶吐吐舌头,扮个鬼脸。
    “拿著鸡毛当令牌!二娘哪管这事?”
    古灵沉着声,从他的脸上看不见他对胞妹目无尊长的话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抬起头,神态淡漠地望向阁外,咦!不对,不是望,他的瞳孔并没有特殊的神采。熟知古灵性子的人便会了解他只是在享受子夜空气中的凄凉、寂静;只因他的眼“不能望!”
    懊恼地瞪著兄长,古晶气愤表示:“你怎么老是什么事都知道?对啦,是我想要你早些休息,你都不领情,我才搬出娘的!怎样?你还在为怎样娶到南宫琉璃伤脑筋?凭咱们江南第一庄的茶庄、布行会有娶不到的姑娘?多少人家想把姑娘送上咱家的门”
    “一个姑娘家对这些事也有兴趣?”古灵打趣。
    “不要转移我的话题!”古晶不服气地瞪著眼前屹立不摇的兄长,她不明白一直是老深算,即使双眼失明也不曾在商场上让人讨去便宜的古灵,为何会对一个对自己家族事业没有任何利益的女子如此执著?跟他的个性不像,真奇怪!
    淡淡微笑,古灵轻轻地执起妹妹的手,风度翩翩地安抚“发生什么天大的事需要你这样失姑娘家的风度?古家的大当家是个瞎子在江南谁不知道!”
    “我”对于兄长的言语,古晶一句话也辩驳不得。
    “要二娘放心!我只是在这里吹吹风、想想茶行的事,不用替我担心。我一定用我的本事娶回我的女人,可以吗?”
    “哥,风大呐!”
    “我晓得,你该回房休息了!”转过身,古灵低头吹箫,不打算再谈了。
    “哥”苦劝不听,古晶无奈的跺跺脚,打算走了,看着伫立夜风中的兄长,她的确不懂古灵的坚持到底为何,好好一桩婚事,即使女方不同意,又何必搞得全江南的老老少少都知道?这很光彩吗?有谁不知道南宫老大爷疼惜孙女如命,这桩亲事即使是一般明眼人要攀都不见得,更何况又眼失明的古家少庄主?还要请个特别长舌,的“媒婆陈”上门提亲,这下可好,全苏州城大概没有人不知道今年古家又被拒婚了,去年是王媒婆、前年是李媒婆就这样年复一年,打从南宫姑娘行笄礼一完,就已经连续被拒绝四次了,仍不死心,这是什么德行?
    直到古晶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古灵才停下吹箫,迳自靠在柱子上发起呆来,原先淡漠、和煦温文的容颜才显得有些生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第四年了很好!他先倒要看看南宫家的老不死到底能撑多久,就凭著古家在江南日复一日的强盛财势,他倒要看看他古灵娶不到的女人有谁敢碰?这辈子,他就是要定南宫琉璃了,谁教这丫头投胎在南宫家?南宫琉璃,他会要到手的,然后——
    再轻轻地丢弃!
    咦,飘雪了!古灵优雅地拍拍身子,信步走回该他休憩的阁。任凭雪花纷飞,狂乱的北风、越来越深沉的夜月牙已经隐没在天际,不见踪影!
    “咳、咳”清清喉咙,南宫老太爷走人专属儿子休憩用的“宜情园”
    “爹,怎么这时候有空来?”
    南宫庆放下手上的竹片,停止逗鸟的动作,不动声色的望着自己的老爹爹。
    “唔,你倒真有闲情逸致,玩起十姐妹来啦?”南宫老太爷走到鸟笼前,睁著一双鱼目似的眼睛看着几只活泼、好动的小鸟。
    “嗯!反正帐本上就那几笔,对得很快!没事逗逗鸟也不错。”南宫庆耸耸肩,望着鸟笼里的鸟儿,不置可否。
    扬起眉,南官老太爷可听得懂儿子话中的含义“帐本上就那几笔?生意这么差?怎么会搞成这样?”
    南宫闷哼一声“没生意上门,不逗鸟怎么打发时间?”
    “你到街坊邻居多走动走动,生意还不上门?铺子又在镇南大街,外地来的客人也够你忙了,怎么会没生意?”
    “爹,咱们诚记只是小小的自营商而已,向城里的茶行批些茶叶来卖给街坊,糊糊口、薄利多销,十几年下来日子也过得还不错城里的古家也总还念著以往的情份,批给我们的茶叶品质好不说,价格也比外地便宜上一成哼、哼”不知是前阵著凉、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抑或有其他原因,南宫庆话说到一半,又是哼了半天,也不见接续。
    “生意是生意,婚姻是婚姻;连你也赞成琉璃应该配给古家那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小子啊?”回拒这桩名利双收的婚姻,南宫老太爷知道不少人惋惜,凭古家在江南的财势,唉!可惜。
    “兰儿临走前才留这么一个女儿给我,我哪有不疼自己的女儿的道理?”南宫庆手负背,在园内走来走去,不知该如何开口。
    “说话啊,你哑啦?”老太爷半抬起头,眼里发出异样光芒。
    “上个月,古家把在咱们诚记对门的古厝大翻修一次,里里外外几十个厢房全改做铺子,贩卖他们批发的各中货品,小到柴、米、油、盐,大到珠宝、瓷器,当成他们信义庄回馈乡民的行动,全都用批发价出售。爹,你倒想想看,我们的生意好不好?”
    老太爷心里一击掌,真是有志气!古家这个做事老不安牌理出牌的小小子,就是中用得让他刮目相看,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有脑筋!看来这一回琉璃不嫁他也不行了。老太爷猛吸口手上的旱烟管,凝视著儿子“那你倒好,躲在这里逗鸟,怎么不争口气给我看,到诚记去跟古家那个小小子打对台,还亏你活到四十几岁的一把年纪,就会让街坊邻居看笑话,知道咱们拼不过他。”
    “我哪还用坐在那个帐台上?早被吵死了!”
    南宫庆掏掏耳朵,快被这个老当益壮、七十有八的老爹烦死了。
    “吵?怎么回事?”听出儿子的话中有话没那么简单。
    “还不是全镇上的大小店铺的老板,全来找咱们的讨救命!”
    嘿!这可稀奇,老太爷不明就里“我们自己都自顾不瑕了,哪有闲钱借他们周转?”
    “周转?他们哪要这个!”用嘴巴呼气,南宫庆拐弯抹角,就是不明白地对老爹说明状况。
    “话说清楚!”看儿子说话支支吾吾,老太爷心上不禁心头火起。
    “还不是我们拒绝古家提亲的这档事,大家都认为古家不好意思冲著我们的诚记茶坊来,便连累了镇内的店铺都要喝西北风!现在只要信义庄内有专卖的铺子,镇上的人都不会到其他地方买,要不是咱们的茶坊也兼品茗的事,搞不好我们诚记连一只麻雀也不会上门!”
    “呵!古家这小小子!”不知是批评还是赞美,老太爷口中低呼著古灵的呢称,眼中流露著异样的目光“咱们还是跟他们批货?”
    “是啊!信义庄的船只、马匹跑遍南七、斗六,十三省的茶叶,不跟他们拿货,跟谁拿?而且价格也从没跟我们调过!”南宫庆心里着急,他实在不懂老爹在盘算什么,干嘛把一个上门的财神往外送,古家的财势连宫宦世家也不敢轻视,这门姻缘对琉璃和南宫家来说可是好得不得了,多少人想攀都攀不到!
    “品质怎么样?”老太爷可不胡涂,绝对不会把孙女的终生和生意混为一谈。“你不要看到古家的信义庄眼睛就亮起来,当年叫你娶了苹儿,这会儿搞不好你也像古灵这么能干的小小子,现在还用愁要不要‘卖’女儿?才刚行完笄礼就赶著来要,琉璃不嫁他行吗?你倒说说这几年除了古家,又有哪一户好人家敢上门提亲?光看到古家做生意的霸气和财气,吓都吓跑了,谁敢?我也只是想刁难这个小小子,想看他有几分本事来要我们琉璃,你倒替他紧张起来了?”
    被老爹抢白一番无法反驳,南宫庆才像泄了气的球一般,屈身坐在石凳上“咱们从小就没片瓦可盖屋顶,要不是古大哥拉拢我做生意、学管帐,我现在也还是个考不上进士的穷秀才罢了,哪有今天的诚记可以料理?苹儿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我南宫庆什么都靠他拉拔,凭什么跟他要苹儿?苹儿秀外慧盅、小家碧玉,来咱们家也不嫌咱们穷,正好!当年的事又有什么好提的?我也不是贪古家的财势,又不是没穷过!只是古家要琉璃,是看得起咱们,古大哥也不在了,难得他们还一直念著当年的情份,对咱们照顾到现在古灵也是咱们从小看到大的,除看不见,也没什么缺点”
    “我才说你一句,你倒有一堆话回我?”老太爷斜睨著儿子。
    南宫庆闷不吭声,家中几乎都是老太爷决定重要大事的。
    “价格没调、品质照旧、货色还是照样齐全就可以让咱们落到这种田地,古家那个小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和琉璃的事,我会再合计、合计!”爹,你的意思是“南宫庆没精打彩的样子全不见了。”咳!我再合计、合计!“也不说清楚,老太爷点点头,回身走出宜情园。或许吧,南宫家办喜事的时候应该是到了。
    ”琉璃!琉璃!你看看我拿什么来了。“
    人未到、声先到。一个梳著双鬟譬、身穿浅绿色百褶裙的豆蔻少女,左手拎著一个不大不小的蓝色布包,右手提著锈裙,七手八脚地直往琉璃表姐住的玲珑阁里面冲。”小声点,行不行?我的筑君姑奶奶?“一双白皙的玉手缓缓地掀开了门前的珠帘,迎面而来的便是张细致、纤巧的鹅蛋脸,那双娇憨而无邪的瞳孔里漾著浓郁的笑意,衬著她一身粉紫色的百褶裙,更把她温柔、贵气的身影凸显得更为动人了,难怪自从及笄之年起,楼外的男人便对她趋之若骛。真是一代佳人!
    嘟起嘴,席筑君可不依表姐的管教了,还噘嘴道:”这不行、那不行!赶明儿老太爷许了古家的亲事,咱们名满全江南的古大庄主把南宫姑娘要了去,在洞房花烛夜时,咱们的南宫姑娘还是会指点她的夫君:‘不行、不行,爹爹没有告诉我可以和夫君靠得这么近’唉唷救命哦“
    刚行完笄礼,稚气还浓的筑君还是淘气得紧,也不管一起长大的表姐到底会不会害臊,直奔绣楼的大气还没喘过来,就开始叽叽喳喳地开口取笑琉璃,惹得一向娴静端庄的南宫琉璃不放她,要呵她的痒了。”呵救命哦我要告诉舅舅你欺负人啦“席筑君边叫边讨饶,还是琉璃知道她怕痒的弱点。  ”说,你以后再说不说这种浑帐话了?“一把逮住就会取笑她的筑君,琉璃对这个俏表妹可是又爱又恨;喜欢她的慧黠、明快,为自己平淡无奇的闺中生活带来世外的乐趣,但又害怕她的促狭、捉弄,常惹得她坐立难安、面红耳赤,不逮著机会修理她,更怕人多时,她又口无遮拦,让自己无地自容。”不说、不说!今天不说了。“筑君拍拍胸脯,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上当多次,琉璃听出其中的浯病,仍没意思放开她,”今天不说、明天说,是不是?“”哪有!“没想到这个老实人也有变聪明的一日,筑君心中暗骂,但仍笑嘻嘻地安抚琉璃,我最亲爱的表姐,”你对我的误会怎么这么深呢?我说不说,就是不说了,你应该要相信我才对咧!“摇头晃脑,筑君对琉璃是谄媚加保证,嘴甜得不得了。
    明知表妹没她口中说得这么乖,但琉璃还是信了她的话,松手放开她;也亏得这么一玩闹,筑君头上梳的双鬟髻可快散开了。琉璃看得是直皱眉,边替她擦汗边帮她整理发饰,”你看你,梳髻的工夫不到家,又爱闹!这会儿又要重新整理过了。“”唉呀!散开了才好,整理它干嘛?“  ,
    筑君一听到头上的髻快散开,似乎想起什么重要的大事,两眼一亮,翻身从椅子上爬起,钻到琉璃身后的梳妆台前,兴致勃勃地要拆去头上的发饰,玩得不亦乐乎。”筑君,你干嘛?“被表妹异常的行为惹得惊讶异常,琉璃忍住笑,提醒她:”待会儿让姨丈看到你这副德行,可别怪我没帮你说话喔!“
    闻言,筑君怪怪地朝琉璃一笑,两只没休息的手突然伸到她韵头上,”多亏你提醒了我,要玩,大家一起玩,对不对?这样你以后才不会怪我有好东西投和我分享!“ ”筑君,你疯了!“琉璃小声地尖叫著,忙著躲开表妹的胡闹。”你叫小声一点啦!待会儿要是大家都跑来看,那就没得玩了。“
    筑君连忙捂住琉璃的嘴,不让她的叫声传出绣房外,不时还紧张兮兮地往窗外望,希望没人被惊动,希望没有人鸡婆过来看她们姐妹俩——玩。”你又要搞什么鬼?“琉璃知道筑君的小脑袋瓜里不知道装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东西,看情况,她应该是打算拆了两个人头上的髻,大概又有新鲜的花样要玩了。”哈!知我者——南宫琉璃是也!“筑君看到琉璃眼中所流露出的好奇眼神,兴奋地抱著琉璃大叫。”别拍马屁,先说到底要干嘛?“琉璃叹了口气,真是上了贼船。撇开筑君的纠缠,走到梳妆台前拆开被她弄乱的髻,重新梳整一头秀发。”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蜡祭耶,今天大家都要去拜佛、看戏呢!“
    高举著双手,筑君张牙舞爪地述说著今天在城南郊要行的祭礼,两颗龙眼大的眼珠闪得异常晶亮,那张粉白的脸蛋兴奋得白里透红,似乎已经看到城里、城外,所有人为这个一年一度的丰收节日盛大庆祝的样子。
    故意浇熄筑君的兴致,琉璃边梳头,边慢条斯理地说:”那个大家——是指已经嫁出去的妇女,不懂事的小孩和男人,我们不在那个范围以内。“”唉,你别扫我的兴嘛!一年一度的大日子,在绣房里也没人,你跟我出去看看嘛!我跟你保证,一定好玩!去戏班、去拜佛,还可以逛大街,为什么只有男人可以去?我们也去嘛!“直揪著琉璃的衣袖不放,筑君为这一天已经计划很久了。
    琉璃有点郁闷,为什么她会和这个调皮鬼缠上呢?”好吧!先说遇到爷爷和爹爹要怎么办?你倒先告诉我,我们怎么走到城南去,两个没有出嫁的闺女走在街上,别人认出我们怎么办?明天蜡祭完,我们也完了!“”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我就知道!”筑君两手叉腰,得意的仰天长笑。
    “小姐!大家闺秀的形象!”琉璃无奈地提醒。
    “大家闺秀是做给男人看的,这里又没男人!”筑君兴奋得缠在表姐的身旁,亮出她方才进屋就一直丢在旁边蓝布包,得意洋洋地说:“我告诉你哦,年初我老爹帮我哥订的衣裳送到家里时,我就藏了两件!嘿,嘿,我很聪明吧!”
    “你的意思是”
    两颗晶亮的眼珠瞪著筑君献宝似送上来的衣服,琉璃的大气有点喘不过来,不会吧!她的宝贝表妹要她穿男人的衣服上街去?
    “没错!你一件,我一件,我去年就计划好了,好不容易找到这两件新衣裳,我还特地改过了,手指头被针扎了好几下!”筑君意志坚定地看着琉璃,郑重地宜布:“我们就是要打扮成男人的样子去看蜡祭,怎样?厉害吧!”
    “可是”琉璃面有难色,支吾半天才表示,不知道怎么去城南,好像很远的样子。
    “马车都准备好了,一点也不远!”抿著嘴,筑君得意极了“况且哥哥要带我们去根本丢不了,你可以放心了吧?”
    “你是说德平哥要带我们去?”看着筑君一副小人得志的奸诈样,琉璃已经惊讶得说不出活来了,她搞不清楚平时正经八百的席德乎,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在这个调皮鬼的手上,居然会带她们到城里去看蜡祭,她大概不清楚要不是因为想见她一面席德平也不会甘愿被筑君要胁吧?
    “是啊!是啊!我哥答应可爽快了呢,快,快,我们的动作也要一级快才成,晚了可没啥看头呢!”筑君轻松地哼著歌,边唱、边跳,欣喜万分地塞了件紫色衫袍给琉璃开开心心地闪到一旁换衣裳去了。
    望着手上男人的衫袍,南宫琉璃叹气得有点无可奈何,她就是不懂同样都生为女子,筑君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乖乖待在绣房过日子,整天活蹦乱跳不说,这回儿偏偏还要去看大祭;街上那么多男人,要是被认出来她们是女的,南宫家的名誉不就扫地了最近爹爹和爷爷也不知道在烦恼什么,希望这回和筑君出这个门不要惹麻烦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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