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醇酿。

    “别老是叫我郡主郡主的。叫我归荑就好。”她笑然,邓绥摇摇头,说,“不合规矩,不过,闺名不敢唤,便称一声窦小姐吧。”

    “那,不知邓小姐要同我说的是什么话?”归荑也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地问道。

    “有关于君骘的。”邓绥蓦然站起,举起酒杯道,“我知道那一日,是你救了他,他性子高远桀骜,只怕是一声谢谢说不出口。那么我便代替他,谢谢你了。”

    一杯酒一饮而尽。归荑便也跟着喝完手里的一小杯,却呛得咳嗽了好几声,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同他这样交好?不瞒你说,我可是后悔极了当日救他。在我看来他这人尽是小人行径,且又自私贪生,只会欺骗我,利用我……”归荑想到了她为情所伤的五叔叔,不免对他更多了几分憎意。

    “那么窦小姐可曾想过,若他当真如此自私贪生,又如何会插手梁家的事情?”邓绥起身,掩上窗,回眸望着她。

    归荑愣了一下。

    对啊。如果他早就知道此事的严重,应该要远远地避开这件事情才对。

    邓绥看了看她的神色,继续说道,“且窦小姐可知,他如今是在被追杀的。这原因不便多说,但一个自身且难保的人,还愿意插手管这皇亲国戚里的天大的事,其中的几分意味,窦小姐尽可以揣摩揣摩,他果真是无情无义,贪生怕死之辈吗?”

    “即便,即便是如此,他却是骗着我以自己的性命去救那反贼……”归荑红着眼,想到了她不顾安危要去救的那个女人,反过来竟是打算勒死自己,便觉得后怕至极,说道,“他定然是同那反贼一窝的,一道来算计我!”

    “我知道窦小姐说的,是你顶罪入狱一事。我也知道,窦小姐为此受了伤,有些怨气。可是,那个不择手段将你骗入暴室狱的罪魁祸首,在你入狱之前,便已经进了地方。”邓绥伸出手,握着她冰冷的手指。

    “他……他也进了暴室狱,为什么……”归荑错愕地问道。

    “那一日,若是窦五侯爷没有赶回来审讯,只怕,你也不会受那样重的伤。因为他就住在你旁边的牢房里,看顾着你。”邓绥看着她愈发错愕的眼眸,见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想必她也是有些感触了。

    握着她的手收紧,归荑愣愣地说:“这些事情,他没有告诉过我……”

    “兴许还有更多我不曾知道的,他也未说过。”邓绥收回手,又喝下一小杯酒,才说道,“窦小姐曾救过他,我想问一句,那一日,你为何要救他?”

    那一日,为何要救他?

    归荑微微眯起眼,回忆起南筝姐姐成亲那一日。那个满身戾气血腥的人。

    是啊,怎么就救了他呢。

    因为他那一句娘亲,还是那一声声威胁里透着的色厉内荏,还是他晕厥前冰冷而深沉的眼神。

    “只怕窦小姐自己也想不透。”邓绥叹口气,说道,“告诉你,五年前,我也救过他一次。”

    归荑愣住了。

    “那个时候,我的心情只怕是比你当日更为复杂,明明知道这个不能救,明明知道自己在做多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我救了他。”邓绥皱着眉头,似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然后又将目光转向归荑,那眼神如炬,“归荑,你或许会觉得他行事狠辣果决,可这是他的生存之道。归荑,他若不是这样一个人,决计活不到现在。”

    这一句话说得诚恳,归荑可以意会到,那是多么心酸的事情。

    “他……他过去到底经历了什么?”归荑不由得问道,说,“我只听过他重伤之下呢喃的一声娘亲,他娘亲现下在哪里?为什么我从未见过他的家人?”

    “这个,你自己去问他吧。”邓绥叹了口气,说道,“那一日一曲,你我可谓知音,因此我也知道窦小姐本性纯良,故此番无礼地托付窦小姐一件事情。”

    她起身,行了一礼。

    “你说。”归荑赶紧扶起她来。

    “请你,相信你第一次见到他时,救下他的直觉。在日后,用你郡主的身份,护住他。”邓绥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眼下我不能给窦小姐带来什么,但日后,但凡汝之所求,我必定尽力相助。只怕此番梁家的事情他不会轻易罢手,还会继续独自追查下去,最终给自己引来祸端重重……”

    “若只是这样的话,你也可以保护他……”归荑疑惑地说,然而话没说完,却被她打断。

    “我不行。”她侧过身去。

    “为什么?”归荑绕道她面前,却发现她面色凝重,似乎有些话说不出口。

    “因为。”最终,她还是叹口气,目光沉静而忧伤,对归荑说,“追杀他的,正是我们邓家。”

    -

    -

    地牢里。

    两个狱卒应声倒下,巡守的人每半刻钟便会来巡查一次。也就意味着,他只剩下半刻钟不到的时间。

    蒙着黑面的人身形颀长削瘦,却又带着几分少年稚气,约莫十五六岁的模样。

    风若缓缓抬起头,眼神却恍惚得没法看清眼前的身影。

    未避免引人来,他步履轻盈,也不敢凿锁入内,只得隔着木栅栏,轻轻唤了一声:“金姑姑。”

    金……姑姑。

    是啊,她曾是,梁贵人的掌事,金夫念。这个称呼,多久没有听到过了。

    她轻笑,不语。神智还有些恍惚。

    “我什么,都不知道。小公子和两位小姐,当年就已经死了,没有余孽,没有计划,什么都没有,只有我……”风若气若游丝地喃喃道。

    想必是审问得有些神志不清了。

    “看来真是岁月蹉跎,如今我即便唤你一声姑姑,你也认不出我是谁了。”少年叹息了一句,“金华殿外的扶桑花开时,金姑姑可还会抱着我,采撷下几朵别在耳畔?”

    风若眼神缓缓地聚焦。愣了良久,看着眼前的人。

    “扶桑花……”她喃喃,蓦然轻笑道,“哪里还有什么扶桑花,贵人自尽那一日,都给烧尽了……”

    默了一下,猛然抬起头,若有所觉地看向对面那个少年,猛然说道:“你……你是……”

    “金姑姑。你终于记起我了。”少年扶着栏杆,听着似乎有脚步声渐近,猛然问道,“告诉我,朝月璧里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你们费尽心力地要得到朝月璧?”

    “她……她……”风若哑着嗓子,半晌说不出两话来。

    “她安然无恙。”少年缓缓然。

    “朝月璧……凤怜花影图……”风若气弱地呼吸着,猛然说,“你……你娘亲……在哪里,小公子……还有,风怜花……”

    少年沉默了一瞬。

    良久,脚步声似乎已经到了门外。

    门瞬间被推开。

    “都死了。”

    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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