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好人,倘若日后……他发生了什么,我认为……”

    邓绥似乎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素来相信我的知觉,但这一次……我当初救下他的直觉,是错的……”

    “不是的,你不明白……”邓绥眼神里弥漫出忧伤,“我会告诉你,我会全部都告诉你。但是在此之前,我要先救你出去,等下次你们见面,我一定会要他把一切都告诉你!”

    邓绥放下她,将她的腿放平,看着新扎上的布帛再一次被染红,她皱起了眉头,再次割下一大块布,对窦归荑说:“你忍着,我必须很用力地替你包扎伤口,不然你一定会失血过多的。”

    “啊——”

    猛然一用力下,窦归荑剧痛惊叫着将头抬起,又重重垂下,落在地面上发出“咚”地一声,再也没有力气动弹了。

    “君骘是你的什么人……你这样努力地想要救我,只不过是想要我未来能救他一命吗?”窦归荑喃喃着,“没有想到呢,那样冷血的人,竟然也会有人,这样子为他着想……”

    “他是我的至亲,我不能失去他。”

    窦归荑瞳孔猛然瞪大,垂下眼眸,视线有些模糊,只能够看到跪坐在她脚边帮自己仔细包扎伤口的隐约的身影:“至……亲?”

    邓绥回过头,目光中包含着伤痛与牵挂。

    “是啊,他是我的……亲哥哥啊。”

    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写这一章有点交代遗言的感觉,我们归荑还只是个孩纸~

    不会就酱紫死去的,但是,归荑在痛苦中思索,在挣扎中坚定,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比起如狼似虎的伯父与姐姐,她当然选择站在她的表皇兄那一边!

    似乎和女主越来越疏离(貌似已经没有任何机会)的君骘,实际上是邓公子的事实,又忽然爆炸性地从邓绥嘴里说出来,能否扭转小归荑对他越来越深的误解呢~~

    大逆转呀大逆转~

    这一章破五千字啦~~各位亲多多评论收藏么么哒~

    ☆、第七十章。性命垂危

    温室殿内。

    行夜将君骘待到刘肇面前的时候,刘肇眼底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君骘行了一礼,并没有等到陛下的回话,他轻笑一声,自行站起。行夜的目光变得些许暗沉——好生张狂的小子!

    “窦宪一手提拔上来的人,自然应当为窦家效力。你却说……你是邓家的人。”刘肇松散地穿着白袍,郑众为他披上一件披风,他神色波澜不惊,“以何为证?”

    “禀陛下,邓家郡主邓绥,可为臣下作证。”君骘语气颇为恭敬地说道。

    “嗯。”刘肇悠悠轻应,从语气里推敲,似是觉得这个证明并没有足够的说服力。

    “臣下知道在这样的时分,无论是怎样的证据,都不足以让陛下信任臣下。那么,臣下愿以计献之,倘若陛下认为此计无用,大可杀了臣下。”君骘话虽说得谦卑,可这态度,语气,却是清清淡淡,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果真是好大的势头。

    刘肇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人。

    “时值动乱春秋,如今朝中形势,莫不为窦氏之党羽,陛下身边越是亲近的人,便越是和窦家关系密切的人。权势熏天的粟邑侯耿夔,阳安侯郭璜一流自是不用说,原本中立的副将之辈耿峣耿峤一派,也因与窦氏南筝联姻而被拉拢。马氏如今自乱阵脚。如今唯一不对窦家谄媚的,屈指可数,不过是阴氏,邓氏,以及几位与窦氏结怨的皇亲们。

    这样看来,虽说陛下为天子之尊,但是想要与窦家抗衡,还是十分困难的。然则,相信陛下也十分清楚,如今这局势是如何得来,还不是陛下长年以来,对窦家千依百顺,忠孝万全,助其杀伐夺势,掌控朝堂……”

    唰——

    行夜的刀不由分说地架上了这语出无状的人的脖子。

    刘肇眼底却一闪而过几丝光芒,稍稍伸手,表示要行夜放开,望着君骘,依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这样说,倒是朕自己……自食恶果了。”

    这语气有几分叹息,倒如同真的在反思一般,但是眼前这位帝王年纪虽小,但眼眸里,隐藏的东西却如同汪洋大海一般。

    他的眼睛里,时而清明,时而,幽静竹林染上一场阜盛山雾一般迷蒙不清。

    就连君骘,也没有办法在一时半刻,揣测出他的神色,语气,以及说出来的话,透露的真正心境,究竟是如何的。

    “你便,接着说下去吧。”刘肇轻轻说道。

    “相反,陛下自食的未必是恶果。”君骘心中斟酌了一下,继续说道:“陛下仔细想想,臣下刚刚,是从反抗窦家的角度,来推论一切。那么,如果从谋逆陛下的角度来推论,又是另一番景象。”

    “陛下放纵窦家行事张狂,却也因此,窦家只手遮天,根本不需要任何党派相互依靠,所有一切都只不过是顺其者昌,逆其者亡。便如同这粗壮的树木上,覆上无数的藤蔓而带来的繁茂青翠,陛下所要做的,难道会是将这藤蔓一根根拔去吗?”

    问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君骘贸然地抬起头,竟然对上了这位年少君王打量揣测的眼神,但那种光芒也只是一闪而过。

    “陛下,只要将斧子对准位置,瞅准时机,只消巧用手中的斧子,便可成大事。”

    刘肇恍若没有受伤一般,坐姿泰然,望着君骘,终于问出口:“你,不选择窦家的理由是什么?”

    “啊,陛下大约不知道。我的母亲……就是被窦家追杀而死。”君骘嘴角微微勾起,“因为和凤怜花影图沾上关系,所以被杀死的。”

    凤怜花影图!

    刘肇眼底光芒一闪而过。

    君骘着心留意,因而这一缕光芒,尽收于眼底。

    -

    邓绥将绳子紧紧地绑在房柱上,回过头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窦归荑,屏息细听,甚至还能够听得见她粗重的轻喘声。

    她将身上的匕首,还有弓箭都放在她身边,轻声说道:“郡……归荑姑娘,我将这些都放置在你这儿,倘若你寻着机会……不用担心,即便你寻不到机会,我也会去招人来救你……”

    窦归荑回过头,半睁着眼,点点头,邓绥转身而去,却感觉衣角被什么拽住。

    疑惑地回过头,看到窦归荑苍白的脸。

    她说:“不要告诉表皇兄……我不过有些发热,夜里一凉便会降下去了。表皇兄所受刀伤,才是紧要的。”

    邓绥微微蹙眉,过了一会,点头说:“我会告诉阿骘。”

    不知她听清了这句话没有,邓绥终于爬上窗台,顺着绳索开始往下爬。

    窦归荑蓦然间想到什么,趴在窗台上,对下面说:“邓绥,倘若,倘若这一次我……”

    啪嗒——

    一颗滚烫的泪滴在邓绥的脸上。邓绥坚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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