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

    射中了她自己的亲妹妹!

    很少见到南筝这样方寸大乱,耿峣眼底暗光涌动。

    然而,又霎时间变成温柔的光。他抚摸着窦南筝的头,语气悲伤地说道:“是啊,谁能想到,她会忽然跌下楼来,又恰巧中了你的箭,若不是峤儿恰好路过,顺势接了这孩子一下,只怕那一摔,便是当下就没命了……”

    窦南筝却似是没能听到他说的话,满心都是窦归荑苍白的脸。

    即便嫉妒着父母自小给予她自己从不曾得到的一切,有时候,对于她单纯到愚昧的想法而极度不耐烦,为她对窦家的背叛而怒不可遏。

    可是这一刻,南筝的心却剜心一般地疼着。

    因为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世上,真正血脉相连,骨血里便是交融的,唯一的亲妹妹啊!

    -

    耿峣想要窦归荑死。

    耿峣想要窦归荑死?!

    不对,不对!耿峣娶了窦南筝,与窦家关系如此亲密,为什么还会要背叛窦家?

    必须冷静,想想,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凭借窦归荑给的玉坠,顺利逃出耿府的邓绥。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邓绥双目空洞,似乎有谁在拨开人群,让出道路,人群挤动,她被推搡几下,跌坐在地上,有谁踩到她的手指,她吃痛地回过神来。

    叮铃——

    陡然听见了一声熟悉的银铃声。

    恍若是一片漆黑里,陡然迸射出的一抹光亮。

    叮铃——叮铃——

    她怔着瞳孔,往声音的源头望去。

    华丽张扬的马车,琳琅满目的珠帘,金丝锦缎的帐子,还有轻纱一般的点缀。马车四角挂着僻邪的银铃,随着马车行进,正在一下一下地响着清脆悦耳的声音。

    喧闹的人群里。邓绥却猛然间,似乎只听得到这个声音。

    叮铃——

    陡然。

    如同全身猛然间跌入了冰水交融的水底,挣扎着,窒息着,彻骨地冷着。

    ——“亡马邓以慑权,笼耿阴……咳咳……以固纲。清……河之幼子名正,易主之兵乱……封源……”

    窦归荑断断续续,虚弱无比的声音在耳边一遍一遍回荡。

    “呀……这是清河王的轿撵……好生气派!”

    “这你可不知道了,清河王可是当今陛下最为亲近的兄弟,那感情好得,自然是要与一般王爷不同……”

    “呀,这些天潢贵胄,就是命好……”

    人群里影影约约的声音传来,刺激着她的脑袋。

    她想起来了!

    清河王妃!

    姓……耿!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颜值与脑容量并存的少女,还是非我们邓家郡主不可~

    ☆、第七十一章。各退一步

    她想起来了!

    清河王妃!

    姓……耿!

    耿家这样做,难道是清河王的授意?清河之子名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若是单单从耿家想要杀了窦归荑这一点来看,说明耿家和清河王一流,是与窦家相悖的。

    从前总是记得窦南筝同耿峣是夫妻关系,便单纯地认为耿家是与窦家利益相连,但清河王同陛下关系匪浅,而清河王妃又是耿峣的亲妹妹,从这一点来看,耿家也极有可能归属于陛下那一边。

    等等。

    这是否意味着。

    “陛下……难道是想要杀了窦归荑吗?”邓绥猛然间全身一震。

    因为窦归荑是窦家的孩子,如若陛下真如阿骘所言,从很久以前便已经对窦家起了戒心,那么——

    所有一切,对那个孩子好的一切,都是假装的?

    这么一想,她记得几年前,太后娘娘属意窦南筝的时候,皇帝陛下也是对窦南筝颇为青睐的模样,可是转瞬间,耿峣却娶了窦南筝。

    如果往这个方向思考,那么耿峣和窦南筝的婚事也颇为蹊跷。原以为是窦耿两家结了秦晋之好,如今,怕是皇帝陛下在往窦家的兵马中插钉子。

    邓绥蓦然间觉得背脊一片冰凉。

    阿骘说得对,窦家三兄弟能够这样肆无忌惮地离京而去,是因为京城内有太后娘娘坐镇,而手持兵马的窦南筝,以她的性格,一定是万事以窦家利益为优先。除去了邓家以后,雒阳城里必然是以窦,耿,阴三氏为首,其中以窦耿之势,即便阴氏想要反抗也不敢轻易造次。

    粟邑侯耿夔东征西战,是大汉朝立下汗马功劳的老臣,如今提兵驻守西北,加之以西北为封地的阳安侯郭璜一流,而窦家三兄弟陈兵东南,只要等到他们一回封地,那便是鞭长莫及,只能够等着兵反篡位。

    不愧是退匈奴杀敌寇的大将军,雷厉风行,手段也是迫人无比。

    但,窦家势大的同时,也太过傲气。

    长时间以来的为所欲为,已经让他们觉得,这朝中无人与之抗衡。

    但如果耿家是陛下借着清河王插入窦家的一颗棋子,那么,此刻窦家在雒阳城里的兵力状况瞬间逆转。

    虽说在距离雒阳城千里之外的地方,的确是鞭长莫及。但是,所谓帝都,便是一切的命脉之所在,只要牢牢将雒阳城的一切握在手中,便是攥紧了半壁江山。

    那个人,一步一步的退让之下,竟然已经把窦家逼到了如此四面楚歌的地步。

    垂下头,看着腰间的玉佩,上面还沾染着那个女孩的血。

    然而她对他,是那么的深信不疑。

    -

    金华殿内。

    一炉檀香冉冉,太后娘娘目色微沉,身形正直,一身华服庄严雍容。她余光瞥着堂下的人,声音不悲不喜:“你是说,陛下暗下调兵围了粟邑侯的府邸?”

    “是,如今只怕粟邑侯在西北已然暴怒。毕竟商讨大计之时,太后娘娘承诺过,必护他全家于雒阳平安……”那人颇为忧虑地说道。

    “陛下调谁的兵?”太后娘娘疑虑地说道,“千乘王不是出兵拦截大将军去了吗?”

    “如今看来只怕是幌子。看来陛下早就打算从雒阳城入手……”

    “筝儿呢?”太后娘娘将茶盏重重放下,“她身为堂堂副将,难道连一个区区粟邑侯府都护不住吗?!”

    那人默默然不言语起来。

    太后娘娘闭目摇头,然后缓缓睁开眼,声音面容似是沧桑了几分。

    “召陛下。”她眸色深邃。

    刘肇入殿,恭敬地朝着太后娘娘行了大拜之礼,然后才徐徐然起身,恭敬道:“母后万安。”

    “如今这境况,哀家何以为安。”太后娘娘目光有些冰冷地看着堂下的刘肇,“好一派天子之势,你倒是同哀家说说,你究竟要做什么?”

    “回母后。朕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朕的舅父们,倒像是要做什么。”刘肇说话不温不火,但语句里锐利的意味,让太后的脸色微微一变。

    “所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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