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却锐利而冰冷。

    而黑衣行夜伫立在屋内中央,手紧紧地握着剑柄,观察着少年的行动。

    “朕说过。”刘肇语气轻缓,眼眸里有着波澜不惊的漆黑,然而那几分淡然里却莫名地令人心中多出几分被压制的紧迫感,“她会成为皇后。”

    “我也说过吧,我不相信你。”君骘冷笑一声,目光在行夜和刘肇身上来回流转。

    和谈总是如同这样,在三言两语里再一次陷入同一个僵局。

    “你是不相信你眼前的这个人,可以在你发出任何声音之前就让你毙命归西,是不是?”刘肇微微侧过脸,余光瞥着角落里固执的身影。

    “好狂的口气。”君骘拄着剑鞘有几分吃力地站起,轻咳了两句,望着行夜,“那就试试看,看看为了杀我,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行夜刀锋微转。

    然而门外踉跄着多出几个人的脚步声,隐隐的,还有兵马相追的声音。

    行夜掷出银刀削断了灯花,屋内瞬间漆黑一片。然而由于窗是破损的缘故,有一个人猛然间翻身而入,想来是想要找到藏身之地。

    然而闯入的瞬间,行夜的刀便向他脖子抹去。那人机敏地反手用刀刃险险化去力道,整个人却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行至屋内君骘所在的一侧。

    君骘莫名觉得这背影眼熟,陡然脸色微变:“梁……禅?”

    梁禅错愕地回过头,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君骘,也是大惊。

    再回过头,才看到自己对面,那个气势凛然的黑衣男子,还有坐在床榻边静默贵气的少年。

    ☆、第七十七章。正邪黑白

    ~~梁禅错愕地回过头,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君骘,也是大惊。

    再回过头,才看到自己对面,那个气势凛然的黑衣男子,还有坐在床榻边静默贵气的少年。

    闻见浓厚的血腥气,梁禅指尖都颤抖了。那个人可是君骘啊。自小到大,他从未见过谁能够将君骘受如此重伤。

    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

    行夜毫不啰嗦,挥刀掠身上前。几乎是同时,君骘猛然沉声道:“他是梁家的人!”

    刀猛然停下。

    梁禅错愕地望着离自己的额头不过一尺远的刀,腿一阵发软,吞了一口唾沫,回头问君骘:“这是……是窦家的人?还是……”

    “你傻吗?”君骘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他是你表兄。”

    “表……哦,表兄。”梁禅死里逃生,松了口气,擦着手心的冷汗,“都是自家人……大水冲了……什……什么?!表兄?!!”

    语气猛然上扬,梁禅瞪大了眼睛打量着床榻上的少年,上上下下一丝一角也不愿放过。

    然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丝毫表情。

    想到自己过去所经历的一切,梁禅眼蓦然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头磕得咚咚作响,哽咽沙哑着说道:“陛下啊!您……你当真是陛下吗?!我……我……”

    “你,是梁家的人?”刘肇这才将目光淡淡然转移到他身上。

    “臣……臣下梁禅,是当年……梁贵人的亲侄儿……陛下……”梁禅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咬着牙说道,“臣下苟活至今,全都是因为陛下……臣不能让陛下受到那样大的蒙骗……陛下……”

    “陛下,也许您不会相信臣下,但臣下能否活过今夜尚不可知,所以必须以命相集谏……陛下,当今的太后娘娘她并不是您的生母啊!您真正的……”梁禅的头重重地在地上磕着,眼眶里尽是道不尽的苦楚与辛酸。

    “这些,陛下都知道。”行夜沉声说道。

    梁禅错愕地望着陛下,先是震惊,尔后转变为疑惑,最后,变为惊怒交加的复杂情绪:“陛下!你若早知道窦氏并非亲母,这么多年以来,处处对窦家纵容迁就……你可知,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们梁家赶尽杀绝,是如何地……”

    话陡然停歇。

    似是想起了什么,梁禅呼吸一下紊乱了。

    他猛然站起,望着窗外,说:“陛下……快逃……窦宪……窦宪在追捕臣下!”

    行夜脸色骤变。

    细细一听,门外的兵马之声果然隐约可见,行夜咬着牙暗恨地瞥了一眼梁禅。因为这个人,万一窦宪发现了陛下……

    “陛下,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行夜上前,刘肇的目光却再次落到床榻上的女孩身上。

    行夜皱着眉头,刘肇却似是陷入了深思。

    “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刘肇蓦然间沉吟,抬眸,“朕,想要和朕的‘舅舅’清清楚楚地,交谈一次。”

    “陛下?!”行夜大惊。

    天空中传来一声沁耳的啁啾,君骘敏锐地抬头,伸出手臂,青雀急旋而下,君骘取下布条,看完后脸色几番变化。

    “想要找他深谈便深谈吧。在这之前,还是让你知道的好。”君骘神色里有些许古怪,几分试探地盯着刘肇,一字一句地说道:“窦笃死了,于雒阳城。”

    今夜死的,但今夜,陛下却不在宫中。一瞬间,君骘脑中思路脉络飞速整理开来。

    那么,两种可能。第一,陛下早已料到窦家兄弟的折兵而返,早先便下了暗嘱,一旦窦家人入雒阳即刻诛杀。第二,有人擅作主张,杀了窦笃。

    虽说他更疑心第一个缘由,但是,倘若他当真料到窦家兄弟兵临城下,那么,绝不可能为了除掉一个窦归荑而冒险出城。因为从矛盾推测,似乎第二种缘由更加实际。

    但若是有人擅自诛杀窦笃。有那种压倒性兵力和意欲的,雒阳城里似乎并没有那样的人。难道是阴氏?可他们和窦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

    君骘脑中一边深入思索,而眼眸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刘肇,不放过他任何细微的神色变化。

    却见刘肇脸色霎时一白:“窦笃?你是说,窦笃?”

    君骘眉头缓缓蹙起。难道说,陛下他,当真从来没有要加害窦归荑的意思。他说会立她为后,是真心的?

    那么,为何耿家会暗自加害窦归荑?

    他可以选择在这时候问他,但是敏锐谨慎的天性,让他不轻易将这样关键的话作为诱饵抛出来试探对方的心意。

    行夜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似的蓦然抬眸。

    君骘还想要说什么,却被行夜一把捂住嘴巴,行夜示意陛下噤声,梁禅也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下,屋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细碎的脚步声,在渐渐靠近这个屋子。

    君骘眸色渐渐暗沉下来。

    没用的,已经……太迟了。

    梁禅脸色煞白一片,窦宪是来追捕他的,可是万一拖累了陛下也落入这叛贼手中,那他便成了梁家莫大的罪人。

    无论如何……也要保护陛下。

    梁禅回过头,望了一眼君骘。君骘似是明白了什么,眸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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