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位仅次于自己的贵人。

    邓家的势力,其实并不比如今的国之外戚阴家弱。

    只是,阴慎柔并不是清楚这个孩子是谁。难道是邓家的孩子?

    她心念一转,朝着一旁的侍女略使眼色。

    邓骘行礼之时,婢女手一抖,为太后娘娘熬制的补药瞬间朝着那稚童倾倒而去。

    他半屈的膝瞬间转向,足尖一挪,转瞬间拉住孩子往怀中一带,顺势曲肘略一点那婢女的肩膀,让她重心改变,瞬间又朝着皇后扑去。

    收势不及,药汁溅了些许在她身上。阴慎柔厉声道:“放肆!竟然敢对本宫……”

    “这个孩子闪失分毫。”邓骘略扬起下巴,眼眸如冰,“臣下必让皇后娘娘明白,何谓真正的放肆。”

    手搭放上腰侧的剑鞘。

    “你!”

    “皇后。”太后娘娘轻咳两声,“这礼也行过,药也撒了,就先告退了吧。”

    阴慎柔行了告退之礼,恶狠狠地瞪了邓骘一眼,拂袖而去。

    太后娘娘在帷帐之内,猛然间感觉到异动。一双稚嫩的手,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层层纱幔。吃力地转过头去,却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稚气的脸庞。

    她将手战战巍巍地伸了出来,触摸到那孩子的眉眼。

    那孩子抬头看了一眼邓骘,在他眼神示意下,微微一笑,甜甜地喊道:“皇姑母万安。”

    像呢。这个孩子,长得极像窦瑰。

    “安……然。”太后娘娘望着他,眼角有些湿润,“我们窦家……到底还存了你这一条血脉……”

    “邓将军。”太后手离开窦安然,悬在半空中。邓骘会意地握上那只苍老枯瘦的手。

    “有一件事情,哀家要与你做一个约定,可好?”太后娘娘虚弱地说道。

    邓骘走近几步,半跪下来,望着安然,说:“是关于安然的?”

    “阴氏如今的权位虽高,可她的性子你也瞧见了,过于轻浮狂躁,怕是不得长久。而你们,忍得一时便一时,切莫乱了大势。哀家从前不知道你对我们归荑是那样的心思,早知如此,将她放在你们邓家,对那孩子也是极好……”

    “哀家如今的心,便是搁置在三个人身上,一个是哀家的弟弟,窦瑰。他虽说疯癫多年深匿于府中,可哀家总是觉得不安心。一个,是哀家的侄女,窦南筝,她性子刚烈,只怕是过刚易折。再来,便是我这小侄儿,窦安然。”

    “别的我不说,但哀家希望,若是日后你妹妹有所出,第一个女儿,许给我们安然。哀家不再望他戎马一生,只愿他日后娶帝王之女,保他性命无忧。”

    邓骘望着安然,揉了揉他的头发,蓦然说道:“若他不愿如此呢?”

    “但愿他不和他爹一样,被一个女子毁了一生。你好好教他,他会明白的。”太后娘娘缓缓合上眼,“你答应哀家,哀家有些累了。”

    “我答应。”邓骘垂眸望着安然。

    牵着窦安然的手,走出太后娘娘寝宫的时候,望见天色略阴,日光不再,略一蹙眉,垂眸说道:“安然,我们现在就回府。”

    然而,身后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他微侧过头,却未行礼。

    刘肇脸色几分苍白。

    “原来。”他走近两步,却看到窦安然疑惑而陌生的眼眸,“窦安然一直养在你的府里。”

    “这个孩子的存活,是以什么为代价换来的。”邓骘抬眸,望着天空,“我自然倾我一生,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朕说过,她没有死。”刘肇眸子瞬间暗沉下来,“朕一直寻……”

    “你不是最后送走她的人。”君骘转过身来,将窦安然拉到自己身后,正视着刘肇,说:“你没有听过她的临终嘱托,你没有看到她那时候苍白决绝的眼神,也没有感受过,紧紧抓住那只手腕时,内心的惶恐与战栗。”

    “所以你才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整整五年有余。”

    刘肇玄色的衣袂在这初夏的风中轻拂,蓦然间深深的凉意刺入心底:“归荑……归荑她……”

    “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窦归荑了。”邓骘牵起窦安然的手。

    步履缓缓,踏过朱色的门槛。

    窦安然蓦然间,略一回头,望着身后颀长若竹的身影。

    澄净而相似的眼眸,让他蓦然间寸寸骨血碾为粉末。

    那个时候……

    刘肇抬起头,望着苍穹。

    那个时候,她可曾,是恨着他的。

    一滴微凉的雨砸在他的脸上。郑众不顾之前屏退左右的圣意,打着伞前来为他挡雨,却被他猛然间推开。

    伞落在地上,破碎了一角。

    蓦然间,寝宫内传来跪倒的哭丧声。

    “太后娘娘驾崩——”

    一声巨雷响起。

    他抬起头,望着雨越下越大,却觉得苍穹之下只剩下了自己,茕茕孑立。

    何谓对错,何谓忠奸,何谓善恶,何谓爱恨。

    郑众狼狈地捡起伞,走到他身边,犹豫再三,想起这五年来陛下是如何活着,一开口,竟是半声哽咽。

    “陛下啊……”

    “她死了……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啊……”

    刘肇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陛下不是去看过那青凌峰断崖吗,那样高,怎么可能活得下来?”郑众将伞小心翼翼地打在他头顶,“陛下……端和郡主早就已经……”

    “无论多少年,朕都要找到她。”这一次,他只是轻轻地推开伞,“五年,十年,五十年……”

    “陛下!”郑众心痛地摇头。

    “如果……连找寻她,都不能去做。”刘肇在雨中缓缓地,踏着步履,伸出手仰着头,将眼合上,“那么朕,还能够找出什么样的理由,继续走过那漫漫时光。”

    “她没有死。”他略侧过头,余光撇着郑众,眼眸寂静如无尽黑暗,“郑众,她说过,不会让朕一个人。”

    那种神情。

    已经近六年。如今的陛下面容变化,眼神却未变。

    一如当年,在青凌峰顶,站在悬崖边的苍白寂静,那眼光空洞得似乎连最后一丝魂魄也将要散去。

    失去性命,不过弹指。而失去一个人,却是一生一世。

    滴答——

    屋檐上的雨,坠跌在青石板上,破碎闪烁。

    青灰色的苍穹,延伸到无垠的尽头,染出一声如丝如缕的叹息。

    ——归荑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晃五年过去了。等到第四卷开篇,已经一晃n多年过去了~

    邓骘有一句话说对了,这世上再也没有窦归荑了。

    此处有狗血梗,先提个醒,各位看官们勿要拍砖,拜托拜托~

    然而女主哪里去了咩~长大以后又是何种b格咩~与我们皇帝陛下还有将军大人的纠葛如何升级咩~这些是肯定要写的。但每一卷都会有个副主角(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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