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耿峭蹙眉,无奈地吐出一口气,摇着头说:“嫂子,你一点也不了解哥哥。”

    窦南筝静静地说道:“他想要拉拢俞国府在西南一片的势力,但那侯府常年偏安一隅,所居之地又是驻守之态,并未起什么战事,看着位高权重罢了,实际上手里的刀子,不过是生了锈的钝刀,想要插到雒阳城里跟着搅和一番,也不怕就此折了去。耿峣想娶,这俞国府未必愿嫁。”

    “就算是要嫁,在耿峣彻底地夺走我手中兵权之前,他是不会给我一纸休书的。若他失了我夫家这个名分,就算我死了,手中的虎符自然也落不到他手中。”

    耿峭一怔,深深地望着她。

    她的心,就好似被盔甲给层层围护起来一般,完全伤不到分毫。

    八年夫妻情分,一夕幻灭,她也能够风淡云轻地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观看这支离破碎的棋局。

    “嫂子。”耿峭忽然沉沉地喊了一声,“我也是七年前经过你妹妹的事情才知道的。当年哥哥娶你,是为了往窦家插暗桩。他娶了窦家的女儿,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在关键时刻,借调窦家的兵马。从一开始,我们耿家,就从未想过依附窦家。”

    ☆、第一百零一章。半封记忆

    深夜里。邓府。

    窦瑰沉默着,端着一杯凉透的茶水,眸子里映着身侧的金铜藤萝架上的盏盏烛火之光。缓缓闭上,又睁开。

    终于有脚步声传来,窦瑰的眸光一侧:“邓将军,陛下圣驾回宫,不知你要我留步,是做何打算。”

    两个人的脚步声。

    窦瑰眉头微微蹙起,疑光闪过。

    四提灯笼分两排于前,两提灯笼分立于后。夜色朦胧里,邓骘牵着一个约莫七八岁孩童的手,缓步走来。

    窦瑰不明所以。

    “邓将军,吾侄南筝……”

    邓骘扬起嘴角,“窦侯爷,这事先不急着说。”

    ——想办法让窦侯爷为你作证,当年的窦归荑和你,是两情相悦的婚约者。

    邓骘忖度着什么,但是却久久地不开口。窦瑰不明所以,便将目光投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却见这个孩子如今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一瞬间,窦瑰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怎么了,心间犹如油沸一般。

    邓骘负手而立,头侧倾些许,目光转移到旁处。

    这会是最好的选择吗。

    七年以来,他都没有动过其他歪心思。他本不在意是不是娶她,但事到如今,她马上就要想起一切。

    曾几何时,欺骗她,利用她,对于他来说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时至今日,竟是令他百般踌躇起来。

    什么时候,开始一点一点地将她揉进心里,自此,逐渐地,他便不愿再利用她,欺骗她。

    若非如此,以他的狡黠,要骗,六年前她醒来时就可以骗!何以等到如今!只是六年前她醒来时,他便从未想过骗她。

    但是。

    也许,有那种可能性。她真的讲自己当作了她的婚约者,她真的误以为自己曾经是她一心倾慕的人。她从前脑袋就不见得多灵光,当年初遇她时,她那点儿小心思简直完全在他的股掌间肆意摆弄。

    只要他,再骗她这么一次,如同以前无数次的算计那样。

    只是这一次,他算计的,是她的心。

    邓骘猛然间扣住那孩子的肩膀,目光沉下几分,望着窦五侯爷:“五侯爷,这个孩子,你可知……”

    “将军!将军!”

    管事匆匆跑入大堂,身上还被彻底淋湿,一脸慌张的模样。

    邓骘压着怒气喝道:“你这成何体统!滚出去!”

    管事愣了一下,也不敢靠近了,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下,还是跪下来说道:“将军,老奴失了分寸罪该万死,只是……只是公子他……”

    邓骘脑中嗡地一想,也顾不上许多,几个大步跨到他面前:“大夫不是来了吗?!不是都说并无大碍,怎么,她……”

    “是无大碍,喝了药人就醒了。可是,可是如今公子……要了匹马,就要出去。老奴也不知道公子究竟要做什么,问也不答……就是念叨着什么,'那个人……',将军啊,这这,这哪个人,老奴实在不知道,只知道怕伤到公子,也不敢下重手阻拦,现下,约莫已经出府去了……”

    邓骘猛然间眼前一昏,立即又一想:“烟罗呢!吩咐她寸步不离地给我跟着!来人,备马!”

    大雨淅沥。刘肇却也并未要行夜先行而备马,就在空荡的雒阳城小巷中,静静地踱着步子。

    踩过水花,沾湿得一脚泥泞。

    身后郑众却默默地叨念了一下:“这邓将军府看来也得多留个心眼了。陛下,他原也是墙头旧草,两边都搭桥引线,这样的人,只怕……”

    “郑众,不用遮掩什么。邓府里只怕多半的心思,还有些偏向清河王那一头……皇兄这个人……”刘肇叹息着摇摇头。

    清河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邓骘并非天性阴险毒辣之人,倒不如说,他骨子里倒是颇有军权世家应有的血性。如若说他是一匹百年良驹,那却也是极难驯服的野马。

    这么久以来,邓家不结党不谋私,若是有几分进退得当的谋算,那也只是为了扳倒阴家。

    此人行事,全凭个人心性喜怒。刘肇没握住的那根缰绳,相信清河王也并未找到。

    没有可以牵制的缰绳,就算邓骘属意清河王一流,清河王也是不敢轻易上马的。

    而如今,刘肇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邓家对阴家下手,可他也很清楚,这的确是拉拢邓家不二的一招,但是,却只能使一次。

    此后的事情,只怕还要再多斟酌一下。

    “窦副将那里……”刘肇稍稍侧头。

    “已经部署好了,放心陛下。”郑众笃定地点点头说到,“且不说这邓家最后到底会不会对阴家下手,耿家,是绝对的不到窦家残权的。”

    “现在对于窦南筝来说,耿家可是覆灭窦家的罪魁祸首。耿家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探探底了。”

    伸出手,伞沿骨端的一滴清冷的水滴在他手心。

    这世间的人心呀。

    都是这般的变化莫测,难以捉摸呢。

    除了。

    天空中一道惊雷响起,伴随着刺目的闪电,一瞬漆黑的小巷中亮如白昼。

    哒……哒……

    行夜的手搭在刀上,警惕地望着后路。刘肇回过头去,却看到一袭素白的身影,冒雨策马而来,那身影几经摇晃,几乎要跌下马来。禁不住时,又紧紧地抱着马脖子,稳住了,又吃力地立起身来。

    行夜的刀迅速抽出数寸,刘肇闻声,拂袖超后一挥将刀又打回刀鞘:“莫要急躁。”

    那个人!

    扶桑一只手紧紧拽住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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