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飞上枝头再衣锦环乡,除了要在一众干活的面前扬眉吐气,其中还有一个缘故,是他母亲的娘家。

    他妈年轻的时候长得挺漂亮,家里也算有点底,嫁给他父亲不亏也不赚,他妈有个哥哥,因为政府收购土地发了一笔横财,不晓得摸了什麽门道投资了一些材料,结果误打误撞撞成了暴发户,恨不得牙齿全打了铸成纯金的镶回去,从此怎麽铺张怎麽来,生的男的哗啦哗啦得推往城市改造,又听说现在海龟流行,又哗啦哗啦的把两个儿子推上飞机送出国,每每过年聚会两儿子在哪干嘛又去哪里观光,拍了什麽塔什麽博物馆的话没有离嘴过。

    他父亲每每回娘家都给大舅子当众洗脸,面子怎麽挂得住,回家後说什麽都要把于龙送出国。

    家里一年的经济就在那,收成好坏也差不了点,他一直都知道父母没有打算让他念高中,而是要他中学一毕业就回家帮忙农务。

    他哥的成绩一直普普,不至於烂,但也不出色,偏偏统测的时候发挥失常,愣是连康城的三高都落榜,他父亲不甘心落人口实,心一横皮一绷,把他们家的农地全卖了,换来的钱硬是把他哥送出国念书。

    刚开始三年还好,省吃俭用点就这麽过,後来渐渐得只靠父母出去打工赚的钱,已经不大能负担他哥在国外生活的费用,待他国中毕业,他父亲丝毫不能谅解他要继续升学,而不是直接去找工作帮忙贴补家用。

    要不是那时候他大姊嫁给了康城开不锈钢工厂的连家,他可能这辈子就真的跟高学历和会计师绝缘了。

    知道这故事的人,肯定觉得他会理所当然得怨恨父母跟哥哥,但实际上,他和他哥的关系非常寡淡,在他有意识以来,他们几乎从不交谈,甚至偶尔在外面碰上了也不会打招呼,相反的,他从来没有恨过他哥,因为他哥的关系,让他结识了梁是瑄。

    这要说到有一次他给他哥送包,他哥忘在家里急用,他就搭了车到市中心去给他送东西,看着车来人往的,他紧张得不得了,脸皮绷得死紧,一到学校宿舍门口,就遇到了刚好要进去的梁是瑄。

    第一眼见到梁是瑄的时候,陆于霏只觉得他长得好高,衣服也很漂亮,雪白的衬衫熨得笔挺,一丝皱褶都没有,他说话的调子也好听,像城里的人,抬头挺胸就散发出浑然天成的自信,声音中气十足,笑容很开朗,也没有对他露出不屑的神情,简直就像理想中哥哥该有的模样和气势。

    两人一问一答就谈上了,现在想想,梁是瑄那时不过是十几岁半大的孩子,陆于霏却觉得他光彩耀人,闪得眼睛都疼,就连他生性冷僻,都不自觉被多逗了几句话,那时候正好是周末,陆于霏送了东西後他哥就不理他了,梁是瑄许是觉得新鲜,就带他到街上玩耍了两天。

    梁是瑄在家里是独子,约了他几次出去玩後,知道他爱读书,便拿了家里不要的书给他,教他功课,带他去餐馆吃饭,或者一起骑脚踏车到海边玩水,虽然真正相处的日子并没有想像中的多,但梁是瑄确实对他很好,把他当作亲弟弟看待,有一次玩晚了还亲自送他到家,跟他父母打过招呼,才免去他挨打的份。

    甚至当时他父亲不愿意让他继续念高中的时候,梁是瑄主动说要替他缴三年的学费,被他严正拒绝了。

    陆于霏也是因为他,才模模糊糊意识到他对梁是瑄的崇拜和喜欢。

    他打小性子就静,遇到人也不爱搭腔,脸也冷冷的,但梁是瑄却不一样,好像多了一些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他愿意和他待在一起,也愿意被他摸头。

    这种情感是互相的,梁是瑄越照顾他,他就越依赖他,而梁是瑄感应到他追随的目光和脚步,就更加努力负起引导者的责任,到最後陆于霏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他太过依赖梁是瑄,还是梁是瑄依赖着他的依赖。

    等他逐渐领悟到这种「依赖」已经超出正常的预期之时,梁是瑄已经飞去国外念大学了,自此之後,陆于霏一直迷障在他对梁是瑄这份说不清楚的情感,也许是他还不懂得同性之间的事,也许是他还不懂得爱情,直到後来他遇上了洪天淳。

    那个男人轻易就打破他对这个世界的局限,不费吹灰之力就横越了依赖和依恋之间的界线。

    「小霏、于霏……」

    陆于霏朦胧之间,听到有人不断叫唤他的名字,他奋力眨了眨眼睛,才终於描绘出一张男人的脸孔。

    「城、小城……」陆于霏也不晓得自己糊里糊涂说了什麽话,只模模糊糊意识到隔壁有个男人不断抚摸着他的双颊,声音又柔又低,好似温暖的毛毯包裹着他的意识。

    「说什麽呢,知道自己的量还胡喝,你慢慢说,别吐出来了,瑄哥听着。」男人含着低沉的笑意。

    是梁是瑄,陆于霏猛然想起来他们在酒吧巧遇,他心里累,不小心就多喝了几杯。

    也正因为身边的人是梁是瑄,他才敢肆无忌惮得让自己超出酒醉的阈值。

    「怎麽醉成这样,真是……」陆于霏听着梁是瑄的声音断断续续得传入太阳穴,他的嘴唇却哆嗦一团,怎麽样也无法接受大脑的指令,男人又道:「你住址在哪,小霏,你还醒着吗……只好先来我家了。」

    不行!陆于霏心中的警铃大作,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了,再不回去的话可不是开玩笑,他要是又到别的男人家过夜,姜城霜不杀了他才怪。

    即使醉得东倒西歪,姜城霜折腾他的法子仍旧像新烙印在脑底,冒着烟呢,他可不愿意再挑战姜城霜的底线,一定得回去!

    「瑄哥……唔、」

    「缓着点,慢点,你先躺着。」梁是瑄早就在他跟意识拔河的时候,把人颠三倒四搀扶上计程车,陆于霏即使外型清瘦,但依旧是个醉酒的男人,梁是瑄不仅要塞他进车厢,还得用身体撑住他大部分的重量以防他在车子里重心不稳。

    「回去……回我家、」陆于霏艰难得扯住梁是瑄的衣领,讲完一整句话就让他筋疲力竭:「我要、回去……」

    梁是瑄搂着他的肩膀不停说好,面对陆于霏的醉态,相信没有人会无动於衷,他就像一只额头秃了毛的兽腮,要挠挠还构不着,说不出得委屈,平时的精明如同镜花水月,梁是瑄忍不住低哄道:「好,好,没必要哭吧,真是,每次一喝醉就掉眼泪,还怕有人不疼你是不是,好了,别哭了,瑄哥带你回家。」

    陆于霏隐隐约约知道梁是瑄在安抚他,他实在是喝醉了,脑子像是灌满了铅,胸腔又像有炉子在烧,生怕他脑筋不沸腾似的,他的脸颊湿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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