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钟岳峰进入南霸天公司总部已经几个月了,因为他每次任务都完成的特别出色,连总经理陈文德也看重他的能力,他和程石头一样成为特勤队的主力队员,经常去执行一些重大的行动。
    这一天,钟岳峰执行任务回来,公司值班室的告诉他一位叫香雪的来找过他,他忽然想起那个文静害羞的小妹妹,自己已经好多天没见到她了,她忽然找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按照她的性格无缘无故不会来找自己的。
    钟岳峰匆匆地赶到皇朝大酒店,却得知香雪前些天已经辞职了。钟岳峰的心里一惊,她果然是出什么事了,不然正干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辞职呢?要知道这里的工作可是别的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他带着疑惑找到了香雪在酒店的好姐妹高小燕。
    高小燕一见到他没等他说话眼圈先就红了,一副泫然欲涕的样子,钟岳峰太了解这个女孩子的性格了,她心直口快不善于掩藏感情。果然,她很快就来个竹筒倒豆子,把香雪的情况都跟钟岳峰说了。原来,香雪最近一段时间经常流鼻血,有时还烧不退,她以为是自己为了多挣一点钱,经常替别人加班身体虚弱造成的,也不太在意。她在前些天一次值班时却突然昏倒了,送到医院一检查她竟然患了白血病,这种病的治愈率很低,费用却很高,不但需要化疗,如果想要彻底治愈就只能实施骨髓移植手术。香雪听到这个消息当时就懵了,二三十万元的治疗费对她和她的那个家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所以她决定放弃治疗,等待她的结果只能是死亡。她知道自己活不多长时间了,为了与自己的亲人相处久一点,她辞了酒店的工作回老家了。
    高小燕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钟岳峰听到她说白血病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知道这个病,老家也有人患了这个病倾家荡产也没治好的。她是家里的顶梁柱,如果她倒下了,她们的一家人该怎么生活下去?老天真是不公,让个这个可怜的女孩吃了那么多的苦,为什么还要把她推上绝路?他似乎看到了她那凄然无助绝望的眼神令人心碎。一个花季女孩慢慢走向死亡,仿佛是一朵艳丽的花儿在风中慢慢地凋零。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很久以来他早把这个命运悲惨的女孩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
    “你有她家的地址吗?我想去她家里看看。”钟岳峰问道。
    高小燕写了个地址交给给他,道:“小峰,我知道你是个至情重义的人,你去见她最后一面也好,好歹也算认识一场,香雪一直把你当成了最亲近的人,她临回老家时想见你一面,我陪她去找你,没见到你她有多伤心,替我跟她问候一声吧,我们好歹也姐妹一场。”她说着眼圈又红了。
    钟岳峰又气又好笑地瞪了她一眼:“我是去劝她回来接受治疗的,不是去做临终告别的。”
    “治疗?那么大一笔钱怎么办呢?”高小燕有些疑惑地问。
    “医疗费的事慢慢想办法,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雪消香散吧。”
    “好,你一定要把她接回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想办法,我在酒店搞个募捐,说不定也能筹集些钱。”高小燕显得有些兴奋,钟岳峰的话也给了她信心,仿佛是看到了香雪活下去的曙光。
    钟岳峰请好了假,踏上了去香雪家乡的路。他坐完了火车又坐汽车,在路上辗转颠簸了两天,才来到了川北的这个小镇上。这里是汉藏等好几个民族的混居区,打听到香雪家那个小村子还离镇子五六十里地,那里已经不通客车了,除了步行和搭顺路的拖拉机之外,要想尽快赶去只能高价雇镇上的三轮摩的。钟岳峰不知道去香雪家的路,他想尽快见到香雪,就决定坐摩的过去。
    钟岳峰在小镇上唯一一家饭店里吃了一顿难以下咽的带有藏族风味的汉族饭,或者说是带有汉族特色的藏家饭。吃过了饭,又以五十元的车价找好了一个摩的,开摩的司机是一个相貌粗野猥琐的汉子,那一身不伦不类的服饰也看不出他是属于什么民族,不过钟岳峰就是冲他那一口流利的汉语才找上了他。他要求先付车费,钟岳峰爽快地给他掏了钱。
    去香雪家的道路是一条土路,勉强可以行车,被来往的拖拉机和马车碾压的坑坑洼洼崎岖不平,摩托车行驶在这样的路上就像是漂在惊涛骇浪中一叶扁舟,忽上忽下地来回颠簸,饶是钟岳峰一身精湛的功夫也被颠得差一点浑身散了架。
    道路的两侧只生长着一些低矮的杂生灌木和枯黄的草,虽然才是初秋季节,这些草木都已失去了生气,就像是见到的当地人饱受风刮日晒沧桑憔悴的脸。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下横亘着苍茫的山脉,仿佛是失去生命的巨龙。眼前能看到景色显得那么的苍凉,一种令人陡生悲壮和迷惘的苍凉。
    摩托车在穿过一片稀疏胡杨林的时候突然停下了,路上横着一根木头阻着了去路,摩的司机跳下车骂骂咧咧地招呼钟岳峰下来帮着抬那根木头。钟岳峰刚跳下车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异样,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这时树林里已经跑出了两个人,那是两个蒙着脸的汉子,一个手里拎住把锈迹斑斑的藏式弯刀,另一人手里提了根棍子。钟岳峰冷笑了一声,毫无疑问是遇到劫道的了,虽然他们的动作一点也不敏捷,似乎还显得散漫而随意,最起码在钟岳峰的眼里是这样的。他没有说话,把挡在路上的木头扔在了一边,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对方先说话。
    “这位兄弟,咱们碰到抢劫的了,这些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我口袋里还有几十元钱,你有多少钱也都给他们吧,我可不想把命丢在这里。”摩的司机不等劫匪开口就先劝说钟岳峰。
    钟岳峰这时才现摩的司机并没有半点惊慌失措的样子,贪婪的目光里却盯着钟岳峰装钱的口袋。钟岳峰心里一动,觉得这个摩的司机有些可疑,莫非他跟劫道的是一伙的?刚才自己给他掏车费得时候,他就是用这副贪婪的目光盯着自己从口袋里掏出的那一叠钱的,当时自己还以为这里的人穷没见过那么多的钱,看来不是那回事。
    “妈的,还楞什么?快把钱都掏出来就放你走,不然老子把你绑着扒光了衣服扔在这儿喂狼。”拿刀的家伙用刀指着他恶狠狠道。
    钟岳峰怕误了时间天黑赶不到香雪家,就不耐烦地说:“看样子你们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我急着赶路没时间与你们计较,你们识相点也别再这儿罗哩?嗦地耽误我。我还要赶路呢,”
    两个劫匪估计还没有遇到过这样镇定的抢劫对象,一时竟然不知往下该怎么说,愣了片刻才骂咧咧地举刀舞棒地冲了过来。钟岳峰等他们离得近了,就突然出手了,一个照面两个劫道的都躺在地上惨叫起来。原来他们根本不会什么功夫,只不过仗着有几分蛮力罢了
    一旁正得意的摩的司机突然张着嘴巴傻了眼,一见钟岳峰凌厉的目光射向了自己,吓得结结巴巴道:“别,别打我,我不认识他们。”
    钟岳峰也不说话,把那俩人的腰带抽出来,不理他们苦苦哀求把他们两个手拧到后面绑成了老头看瓜的模样。那俩人也不敢反抗,乖乖地伸着胳膊让钟岳峰绑了。钟岳峰对那个吓傻的摩的司机道:“你天黑前要把我送到地方后再回来救他们吧,这里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狼。”
    摩的司机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他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忙不迭地点头答应。这条路偏僻行人稀少,他如果天黑不回到这儿来救两个同伴,只怕他俩不被狼吃了也会被冻个半死的,这里接近了高原,昼夜温差特别大。想不到好不容易遇到的肥羊竟然是只猛虎,只得自认倒霉。
    下面的一段路虽然更为难走,因为司机不敢再磨磨蹭蹭地耍花招,一路上烟尘滚滚比刚才快多了。傍晚的时候,终于赶到了一个村庄,临着一条快要干涸的河流散居着有几十户人家。此时家家已经炊烟袅袅,开始做晚饭了。三轮摩托刚轰轰着停在村口,从村子里窜出来几条瘦骨伶仃的癞皮狗,呲牙咧嘴地叫个不停。一群打柴草归来的孩子好奇地看着他们,大概这里少有生人来,尤其是像他这种外地人。
    “小朋友们,这里是不是格孟岗。”钟岳峰怕摩的司机骗他,就向围观的孩子们求证。
    那些孩子们都抢着答应是。钟岳峰这才冲摩的司机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早已经心急火燎的摩的司机一加油门,摩的一溜烟去了。钟岳峰笑着问道:“你们谁知道香雪家住在什么地方?”
    “香草,香草,是你家的客人。”那些孩子七嘴八舌地嚷着,又把躲在后面不敢靠前的一个羞怯怯的小姑娘推到了前面,那女孩子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眉清目秀的依稀就是香雪的缩小版。
    钟岳峰几乎马上就断定她一定是香雪的妹妹。他笑着跟她打招呼:“你一定是香雪的妹妹,带我去找姐姐好吗?”
    香草红着脸点了点头。钟岳峰要帮她拿柴草,她不肯,钟岳峰只得罢了。香草就背着一捆柴草在前面带路,她一边走一边回头偷偷打量钟岳峰。钟岳峰冲她笑了笑,她不好意思地扭过去头,加快了步子。
    一走进自家的院子,香草就大声喊姐姐。钟岳峰打量了一下香雪家的房子,只有三间低矮的草房,院子里堆着一些柴草,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屋子里先跑出来一位七八岁的小女孩:“二姐,怎么啦?”
    又一位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边走一边说:“香草,是不是又被蚂蜂蜇了,叫得这么大声。我不是――”她忽然楞着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天啊,钟哥他怎么来了?我这不是做梦吧。这女子原来正是香雪。
    钟岳峰静静地看着香雪,早已经换回了一身农村姑娘常见的服饰,脸色虽然因为意外地惊喜有些绯红却掩不住底下淡淡的悲伤和憔悴,怎么也不敢让人相信眼前这个姑娘就是那个在皇朝酒店工作过的文静秀气的小妹妹。他打趣道:“香雪,就让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香雪这时才如梦初醒,红着脸儿请钟岳峰进屋。屋子里已经亮起了昏黄暗淡的灯,房间里的摆设十分简陋,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毫不夸张,黑黢黢的墙壁上贴了几张因为烟熏火燎而褪色的年画,这是屋内唯一的亮色;靠后墙有一个泥巴糊的台子可能算是条几,屋子中央摆了一张白茬方桌和几张凳子算是这间屋子里的奢侈品。西套间门上挂着一张门帘,可能是香雪姐妹们的卧室;东套间有灶台大概是厨房,还摆着一张床,一个看不出是中年还是老年的男人,佝偻着身子从灶间走了出来,笑着跟钟岳峰打招呼。“这是我爹,这是我二妹香草,这是小妹妹香芋。”香雪一一为他介绍家庭成员,等为家人介绍钟岳峰身份时稍稍迟疑了一下道:“这是我上班的同事,也是我在外面认下的哥哥。你们要叫钟哥。”她最后的一句话是对妹妹们说的。
    香雪的爹疑惑地看了女儿和钟岳峰一眼,他以为这个千行百里来的男娃是女儿的男朋友,听女儿的介绍也不甚在意,只是憨厚地笑了笑。钟岳峰把带来的糖果和文具拿出来送给香草和香芋,怯生生躲在姐姐身后的两个小女孩这时才接过了礼物高兴地跑开了。
    香雪挺能干,很快做好了晚饭,为了招待他,还特意弄了四个菜,一碟子腌萝卜条和一碟子糖醋蒜瓣,特意又炒了一碟子晒干的野蘑菇和一碟子香喷喷的炒鸡蛋,这或许是这个家仓促间能拿出的最丰盛的饭菜。钟岳峰这顿晚饭吃的十分香甜,一半是因为午饭没吃好,另一半是因为见到香雪的状态还不是太糟的缘故。
    夜里,钟岳峰和香雪的爹搭铺睡觉,他几乎一夜未眠,倒不是嫌床铺简陋的原因,他在考虑该如何说服香雪跟他一块会去接受治疗,又给如何解决那笔庞大治疗费呢?看样子香雪并没和家人说她的病情。他辗转到五更的时候才朦朦胧胧打了个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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