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蕴励眉心一跳,原本就紧绷的面色,此时变得更加严肃:“你想清楚了?”
    周仁:“我的想法重要么。”
    “是明悦要离?”舒欣咂摸了一下周仁这话的意思,“她说原因了么?是不是因为你对付陈博远?”
    舒欣连着问了好几个问题,语气很急。
    虽然那天她跟明悦说的是尊重她的想法,如果她觉得过不下去了就帮她离婚,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挺难接受的,但她肯定不能去要求明悦不离,只能从周仁这里下功夫了,“你道歉了没有?”
    “我为什么要道歉?”周仁反问舒欣。
    舒欣:“你不看看你做了什么事情?当初要不是你去对付陈博远,明悦说不定都跟他在一起了——”
    “因为我对付了他,所以今天您和爸还有机会站在我面前要求我道歉挽回她。”周仁平静地接过舒欣的话。
    舒欣被周仁说得噎住了,半晌都不知道如何反驳——他可真是个诡辩大师!
    舒欣自幼就喜欢明悦,自然是想看她成为自己儿媳妇的,倘若明悦真的跟陈博远在一起了,她肯定会觉得有些遗憾,但她也没办法赞同周仁的做法,“既然你老早就喜欢明悦了,为什么不早点说?非得一手好牌打个稀巴烂,好好的脑子跟坏掉一样——”
    “她出国读书的时候未成年。”周仁再次反问舒欣:“您是希望我被判几年呢?”
    舒欣感觉自己要被周仁气死了,说又说不过,只好看向周蕴励。
    周蕴励立刻便了解了舒欣的意思,他轻轻拍了拍舒欣的肩膀安抚她的情绪,随后看向周仁说:“好,我勉强理解你那个时候是考虑到明悦未成年怕吓到她,可是后来呢?她成年之后,你也有机会跟她说。”
    虽然那个时候明悦在国外读书,但联系方式都是有的,想要告诉她,随时都可以,再不济还能直接飞过去。
    “那时候我们已经一年没见过了。”周仁说,“您觉得她会相信我的话么。”
    “就算信了,她又觉得我有几分诚意?”
    “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舒欣听到他这个想法,忍不住拧起了眉,只是让他说句喜欢而已,有必要考虑这么多么?
    周仁没有回答舒欣的问题,而是直接去问周蕴励:“当年您决定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认定了要和她过一生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考虑了这么多?”
    周仁喜欢做计划的性子是随了周蕴励的,但他比周蕴励更严重一些。
    周蕴励在逐渐放手事业之后,整个人比年轻时松弛不了不少,这主要也得益于舒欣潜移默化的影响,他们一家三口里,舒欣是最“随意”的那个人,心也够大。
    舒欣当年和周蕴励谈恋爱的时候,她父母那边是不怎么看好的,因为两家的背景差距比较大,不是每段上嫁都能有好结局。
    周蕴励为了让未来的岳父岳母安心,做过很多事情,后来终于是打动了二老,换来了他们的松口,而他婚后比婚前更加用心,所有跟舒欣有关的事情都会做好计划,周仁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在男女感情层面会考虑得更多一些。
    他在发现自己喜欢明悦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马上跟她“表白”,可他很快想到了周蕴励和舒欣之间的事情,周蕴励曾经说过,男人对待感情不能仅有一脑热的冲动,在做决定之前还要想想自己能给对方带来什么——那个时候他还没成年,也没有自己的事业,空口谈未来显得太没有责任心。
    所以经过思考之后,周仁还是忍着没有说,那一年他刚十五岁。
    其实他原本的计划也是出国读书的,甚至连学校都选好了,但出去读书就得意味着要晚几年才能上手接管公司,事业立不住,他就无法承担起一段感情的责任,于是他考虑之后选择留在北城读高中,考上了北城最顶尖的大学,本科开始就跟着周蕴励在公司学习,到硕士的时候,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他比明悦大几岁,但在事业方面已经比她走得快了起码八年——这都是他没日没夜学习提升自己得来的,他没有觉得自己这样付出就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回报,可是在听朋友说到明悦“恋爱”的消息之后,周仁的心态确实崩了一会儿。
    后来他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了情绪,去查了陈博远的信息,也收到了很多明悦和他相处的照片,他知道,他们认识很久了,明悦很喜欢他,用温和的办法根本不可能让他们分开。
    “你所谓的考虑,就是用这种胁迫别人结婚的方式逼他们分开?”舒欣的声音打断了周仁的思路。
    这不仅是舒欣没办法接受的事情,明悦同样也没办法接受,周仁心里很清楚,明悦后来对陈博远的愧疚,都是因为这件事情——她认为她给陈博远带来了无妄之灾。
    “这是我在几种方案里选出的最佳解决办法。”周仁还是和之前一样的态度,他不认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有错。
    没等舒欣反驳,周仁便继续问她:“您觉得她和陈博远在一起、甚至是结婚,就会过得很幸福么?”
    舒欣:“那你凭什么觉得他们不会幸福?”
    “凭我了解明悦。”周仁说,“她做不到一辈子小心翼翼地照顾另外一个男人的自尊和颜面,陈博远只会吸干她的能量。”
    舒欣:“……”
    周仁在查到陈博远的资料,还没跟他见面之前,对于陈博远这个人的性格就有所猜测了,第一次见面之后就发现陈博远的确跟他想的差不多,一个在中产家庭精英教育下长大的独生子,从小就被周围人评价为“人中龙凤”,加上自己有些能力,这种人骨子里是很傲的,甚至有些清高,他可以找一个和自己家世相当的人恋爱结婚,但没办法找比他条件好的。
    更何况,明悦家里的背景不知比他高了多少。
    明悦要选择陈博远,明臻和萧鸢肯定是不会反对的,可就算这样,他们也不可能过一辈子的。
    周仁第一次见陈博远,听见他说出那句“我不知道她的背景”时,就猜到他们的结局了。
    他俩结了婚,最后一定是陈博远因为两人家庭背景的差距越来越敏感多疑,明悦要一直照顾他的感受,必然需要放弃很多东西,久而久之,感情消耗光了,就是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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