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身携带一把,另一把用油纸包了,埋在了学院门口最粗的那棵梧桐树下面。

    她在林真进入会所的一瞬间胸口有些憋闷,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后悔。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脱口而出,叫住了林真。

    旁边的彪形大汉以为她要搞小动作,气势汹汹地站着,似乎是怕他们逃跑。

    她整理着林真的衣领,展平他衬衣上的褶皱。“真啊,你在这里好好干。你晴姨说了,她们这儿生意好,服务员的小费多,就是客人要求挺高的,你多担待点。妈妈有你这样的儿子,这辈子就值了。你投胎到我肚子里,是妈妈的福分。”

    林真被他妈突如其来的温情搞得错愕。“哦。你……你在门口等我,还是先回我学校?”

    “我先回学校了。”

    “嗯。走路看车。”

    果然是因为帮她还了钱,她就变得不一样了吗?至少……像个妈妈该说的话了。林真随着带路人进入了明都,从此开启了一段像是永远醒不来的噩梦。

    林母在明都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包袱里包着二十万现金火速离开了本市。她不敢在这儿呆了,一刻都不行。她总觉得林真最后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他的眼珠子像是带水珠的紫葡萄似的,黑漆漆的像是能洞察人心。实际上,她只是做贼心虚罢了。

    到了机场,她头一次坐飞机,不知道该在哪里买票,楼上楼下转了好久才找到一家航空公司的售票点,买了最早的一班机票,目的地是她的老家。阔别了二十几年的老家,从她被人贩子拐卖到贫穷落后的村子里以后,她就再没有机会回去看过。父母是否还健在?家里的房子有没有拆迁?道路规划是不是变了?小学和初中是不是已经关门了?她带着无限的忐忑,和对未来的希冀,抱孩子似的紧紧抱着钱,上了飞机。

    明都在本市开业不满一年,但生意火爆。这其中除了背后势力的支持外,它提供的“特色”服务,也是吸引各界人士来消费的一大重要原因。现代人的时间大部分被繁忙的工作挤压,在有限的休闲时间里如何最大限度的释放压力,成为一个难题。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在日复一日的平凡生活中寻求到保鲜的乐趣,尤其是在五光十色的诱惑下,简单正常的爱好显得白开水似的索然无味。他们要的是刺激,是发泄,人在他们眼中分为主人和玩物两种,前者支配,后者臣服。利益的纽带系着你情我愿的交易,出了明都的大门,他们是社会各行各业的精英,进了明都,回归原始,他们都是欲望的奴隶。

    从外部装潢看起来,明都和一般的高级会所无异,林真以为他要做的活只是端酒传菜之类的服务生的活,他在更衣室里换上制服,发觉衣服小了一号,太紧了,整个箍在身上,而且白衬衣又薄又透,在强烈的灯光下,恐怕会变成透视衫。

    林真见到了妈妈口中的晴姨,是个四十多岁的美艳女人,保养得当,穿着华丽,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又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勾引。她简单地询问了林真的情况,林真一五一十地回答了。他的背景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学历和打工的经历便是全部。林真把填好的表格交给她,身份证也交了上去,给他们复印。

    晴姨倒了两杯洋酒,林真接了,和她碰杯,咽苦药似的咽了下去。嗓子连着食道都火辣辣的疼,火一直烧到了心里去。晴姨似乎对林真很满意,她告诉林真要练好酒量,客人给的酒一定要喝得一滴不剩,否则就是不给面子。林真捏着手中的玻璃杯,想着自己要不要去找别的工作。就算这里的工资高小费多,但喝酒伤身,他的身体不一定能扛得住这样的猛灌。但别的工作,二十万多少年能赚到呢?他需要尽快返回学校,虽然办理了休学,可z大的学籍只能保留五年,五年以后,他要再进z大,就只能重新参加高考了。

    林真喝完那杯酒之后就不省人事了。他是在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醒过来的。房间里没有窗子,四面都是白花花的墙壁,中间是一张大床。林真的嗓子疼得不行,想找口水喝都找不到。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更衣室里,保险箱钥匙也在里面,应该不会丢。他贴着四面墙摸着,终于发现一面墙和其他三面的不同,上面像是有个门,但被漆成了白色,于是就和墙壁浑然一体了。林真在门上拍了几下,想要大声呼救,但他说不出话,只从嗓子眼里咳出一口血痰,喷在白色的门上,像是一朵血花在白雪皑皑的空地里绽放。

    他捏着自己的喉咙,试图再次开口说话,这次他用了很小的音量,发出了沙沙的细响,如同砂纸磨过墙皮的声音。

    外面是天黑还是天亮,都跟他没关系了。他被关在屋子里,像是被关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他饿得抬手的力气都没有,躺在大床上轻轻喘气。

    他要是再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就白活了。林真在黑暗中忿恨地睁大双眼,他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好了伤疤忘了疼,恨自己就这么轻易地相信了妈妈,自己往火坑里跳。她接近自己,就是没安好心。那二十万的债务,八成是假的。

    如果能再见到她,林真恐怕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林真在绝对的安静中想了好多事情,包括了弑母的可能性。但要是他真的杀了人,他就得进监狱,他的一辈子也就跟着断送了。他不愿意为了一个人渣毁了自己。他只祈求上天,这辈子都不要和她见面了。那二十万就当是喂了狗。现在最重要的是,自己该如何逃出去。

    他现在身上连一串钥匙都没有,没有任何武器和锋利的东西,又饿嗓子又疼,话也说不出,可能是哑了。房间里没有窗子,他想跳楼都没有地方跳,现在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等待门打开,走一步看一步。

    奇怪的是,门打开之后,并没有光透进来。整个房间像是套在大盒子里面的小盒子,打开门不意味着能直接出去。林真躺在床上眯缝着眼睛,一动不动。来的人不是晴姨,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面容清秀瓜子脸,身材纤细。他全程一言不发,眼皮都不抬,林真发出沙沙的声音,想和他交谈,手比划着,他视作空气。

    林真攥住他的手腕,恳切的黑眼睛满是求生的欲望,男孩反手一抓,就把林真的双手用皮手铐束缚住了。手铐之间的链子很短,男孩抓着链子,带林真离开了小房间。林真踉踉跄跄地跟着他,手铐哗啦啦的声音中突兀地出现了肚子的咕咕响声,男孩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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