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姮照被关了一夜,就又回到了芙蓉宫。
    幽竹等人都围上来,皆是后怕:“真真吓死人了!
    好端端的竟然降下这样的祸事,还好皇后娘娘明察秋毫,否则你还不得冤死!”
    “是啊,好在清者自清。”薛姮照一笑,“我也庆幸是虚惊一场。”
    “我们当时都还想,这事儿未免也太邪门儿了,咱们做衣裳都是在一个屋里,也时常混着做。
    况且那衣裳在送去之前,咱们自己也都仔细查看过了,生怕遗落了针在上头。这栽赃嫁祸的人真可恶!”淡月愤愤不平。
    “让各位姐妹担心了,回头我治一席,全当压惊。”薛姮照不想再多说这件事。
    “瞧你说的,那也应该是我们给你压惊才对。”芳甸说,“不管怎么说,好好地回来了就是万幸。”
    “回头你快好好洗个澡,把一身的霉运都洗掉。”碧树也笑着走过来说,“娘娘叫你过去呢,快进去吧!”
    薛姮照应了一声,进去见福妃娘娘。
    行了礼后,福妃问她:“没有受苦吧?”
    “叫娘娘惦记了,奴婢什么事儿也没有。”薛姮照笑着回答。
    “到底是怎么回事?”福妃问,“外头传的那些我是不信的。”
    处置的结果本来也经不得推敲,不过是拿来堵众人的嘴。
    福妃虽然不喜争,可并不是傻子,这件事明显是要往薛姮照身上栽赃的,只是未能成功罢了。
    薛姮照于是便简短说了梁景试出皇后那边的两个宫女刻意栽赃,又查出是姚万仪在背后指使。
    “因事关六皇子妃,皇后娘娘少不得要替她遮掩。因此对外只说是别人干的,还叫奴婢保密。”薛姮照说。
    “那么这件事就算到此为止了吗?”福妃隐隐担忧,“皇后有没有疑心你?或是疑心我?”
    如果这件事没有审清楚,薛姮照被认作是元凶,福妃也难免受牵连。
    最轻也要训斥一番,禁足三月,用以自省。
    谁叫薛姮照是她跟前的人。
    “娘娘放心,这倒是没有的。梁总管是个明白人,知道六皇子妃蛮横惯了,况且皇后娘娘最不愿看到后宫不宁,毕竟她是六宫之主。
    哪有当家的人愿意看到家宅纷乱呢。”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福妃听了不由得放下心来,“能够相安无事,我就知足了。”
    “娘娘,奴婢可能要说句您不爱听的话了,”薛姮照知道有些事情不能隐瞒,“便是咱们能够安宁,也只是片刻的安宁罢了。”
    福妃神色一变,但并不失态:“你只管说就是。”
    “奴婢这次能够平安回来,最要紧的是皇后娘娘他们相信咱们这边是清白的。
    知道有人在背后挑拨,试图将咱们宫拉下水。”薛姮照说,“皇后那边早察觉有人暗中动手脚,所以奴婢没费什么力气就自证清白了。”
    “是谁?”福妃问。
    “娘娘可还记得那两盆牡丹花吗?”薛姮照眉宇清慎,洞照澄澈。
    “是丽妃?”福妃当然不可能忘记。
    皇后娘娘在她生日的时候送来两盆牡丹,而那两盆牡丹却被人故意烫死。
    后来是薛姮照想了办法,从宫女春儿嘴里套出实情。
    知道是丽妃娘娘买通了她,假说是皇后娘娘明她这么做的,为的是让福妃和皇后之间产生嫌隙。
    当时福妃并不明白丽妃为什么要这么做,且考虑到不宜撕破脸对质,也就装作不知情。
    到如今也不过几个月,就又出了这样的事。
    “也许是,也许不是。”薛姮照没有把话说死,“但奴婢从梁总管那里得知有人意图拨乱朝局,他们也在查,不过应该也没查清到底是谁。”
    “那你有没有……”福妃犹豫了一下,“有没有向他们透露丽妃的事?”
    薛姮照摇头:“奴婢没说,一来会牵扯到之前的事。咱们利用那件事巩固了在皇后娘娘跟前的地位,倘若说破就前功尽弃了,得不偿失。”
    “还有呢?”福妃见薛姮照说了一,却迟迟不往下说,便开口催促。
    “娘娘,奴婢之前就曾向您进言,”薛姮照说着款款跪了下去,“退而不争,终究难保长久。
    皇后今日信您,明日未必信。又或者宫中再起铜虎山那般的腥风血雨,娘娘可有把握安然度过?
    到万不得已之时,娘娘不争也得争。所以奴婢没有现在暴露丽妃,为的是将来有一天鹬蚌相争之时,娘娘才有机会做真正得利之人。”
    “你……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福妃彻底变了脸色,“你知不知道这话要是叫人听去了,你我将死无葬身之地!
    你以为那是几句话几个人就能做到的事吗?是把心一横,把牙一咬就能豁得出去的吗?”福妃频频摇头,“那是多少人命多少鲜血?前朝后宫官员百姓都会因之动荡。
    铜虎山死了上万士兵,因之被诛杀被流放的臣子更是多达数万人。
    就连你-------”
    福妃指着薛姮照,声音悲恻:“你一个好好的高门贵女,不也入宫做了婢女?
    甚至还有不如你的,过得生不如死。
    我不愿因一己之私,使无辜之人血流成河。
    你这孩子聪慧至极,可未免不够慈善。以后不可以再说这样的话,否则我这里也容不下你了。”
    “娘娘慈心一片,不忍生灵涂炭。可天下真正需要的正是您这样的国母,”薛姮照深吸一口气说,“如今姚家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沆瀣一气。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还望娘娘深思。”
    可福妃却只是摇头,说:“你快些出去吧,不要再说这样危言耸听之语。”
    薛姮照知道,这么大的事,的确不是一两句话能劝得动的。
    她有的是耐心,又何况这宫里从来都不缺推波助澜之人。
    等她走出来,刚刚拐过影壁,险些和一个人撞上。
    玉孤明气喘吁吁,眼中带着慌急的神情。
    他听说了薛姮照的事,尽管已经将母亲的告诫牢记于心,可还是放不下。
    薛姮照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
    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默默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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