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薛姮照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野心呢?
    她为福妃等人献计献策,是想有朝一日五皇子荣登大宝,她也能够被封为妃子。
    但也许是福妃忌惮薛姮照心思诡谲,也许是蓝凝害怕她将自己取而代之,总之这对婆媳既用薛姮照又防备薛姮照。
    以薛姮照城府和心气,如何能不另做他计?
    古人云,良禽择木而栖。五皇子这棵树上不许薛姮照筑巢,人家薛大姑娘当然要展翅一飞,落到别的树上去。
    又不是只有他朱果一个人做得了皇帝!
    “姮照啊!”贤妃亲昵地拉起薛姮照的手,万分疼惜地说,“我和你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你不知道我从心里头有多爱你。
    敢儿是个粗心没城府的,我一直发愁自己老了,又有谁能好好地帮扶他。
    现在想来,你们两个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你们薛家世代书香,门生遍天下。有你父兄在前朝,有你在后宫,这简直就是固若金汤。你放心,这件事我必然能给你做得了主。
    我不但让他娶你,还要让你做他的皇妃。有你在她身边,我也尽可高枕无忧,只做个含饴弄孙的老太太罢了。”
    “有娘娘这句话奴婢就放心了。”薛姮照微微红了脸,“自当尽心竭力,助娘娘成事。”
    “好好好,好孩子!”贤妃笑得合不拢嘴,“我自会把你当亲女儿来疼,绝不叫你受半点儿委屈。”
    “关于方才的计策,奴婢还有一句话说。”薛姮照道。
    “你说,你说。”贤妃做出洗耳恭听之状。
    “娘娘一定要派亲信之人到北方去,若派去的人不得力,可就功败垂成了。”薛姮照正色道。
    “你放心,我知晓其中的厉害。”贤妃说,“这样的事怎么能假他人之手呢?万一到时候临阵倒戈,岂不是糟了。”
    “娘娘知道就好,奴婢也出来好一会儿,可该回去了。”薛姮照说。
    “来人!装个手炉给薛大姑娘。”贤妃向外间说道,“用最好的梅花香炭。”
    薛姮照捧着手炉从椒兰宫出来,刚走过东边的穿堂,迎面碰见了一个人。
    玉孤明步子迈得有些大,急忙刹住了脚,见到是薛姮照,耳根都红了。
    薛姮照行了一礼,问安道:“给世子爷请安。”
    “我在……在外祖母那里没……看见你。”玉孤明说。
    “世子爷,借一步说话。”薛姮照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玉孤明愣了一下,然后疾步跟了上去。
    冬日的阳光是难得的温暖,照在暗红的宫墙上,拖长了两个人的影子。
    薛姮照迎着日光,眼睛微微眯起,像一只负暄的小狐狸。
    “你……你要跟我说什么?”玉孤明看着薛姮照在阳光下几乎透明的肌肤,又想起小时候在那石窟里看到的菩萨雕像。
    “事关重大,世子爷一定要留心听…,”薛姮照抬手把一缕碎发掠到耳后,“成败在此一举……”
    有风刮过树梢,几片残留的枯叶簌簌而下,薛姮照的声音被风声淹没,只吹进了玉孤明的耳朵。
    “薛姐姐……”有人从远处喊了一声。
    薛姮照循声看去,是林扶菲。
    “世子爷听明白了吧?”薛姮照问玉孤明,“那我就走了。”
    玉孤明点头,薛姮照便转过身朝林扶菲走去。
    “我是不是打扰你和世子说话了?”林扶菲小心地问,“我从那边过来,有柱子挡着,没瞧见世子爷。”
    “没有,”薛姮照说,“我也正要回去。”
    两个人并肩而行,迎着风,林扶菲不禁缩了缩脖子。
    “你去太子那边了?”薛姮照问。
    “嗯,”林扶菲点头,“太子瘦了些,他同我讲等到了正月他就是九皇子了。”
    “做九皇子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平安了此生。”薛姮照说。
    “他本也不想做太子的,”林扶菲低声说,“不过还是担心边境的百姓。”
    “他是个很好的皇子,”薛姮照说,“也是一个有血性的男儿。”
    “他同我说他现在实则最想做的就是到边疆去,可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皇上不会答应他的。”林扶菲很失落,她替太子感到伤心,“换做是别的皇子都有可能,可如果是他就会被怀疑别有用心了。”
    太子的身份岌岌可危,如果他此刻主动请缨,固然是出于一腔忠贞,可还是会被有些人当做是想借此挽回自己的地位。
    “虽然他同我说话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可我却觉得他已然伤心透了。换做是谁,既得不到父亲的信任,也得不到母亲的信任,都一定会伤心至极的。”林扶菲自顾自说着,“薛姐姐,我知道你最有办法了,能不能帮帮他,让他能好受一些?”
    “扶菲,不是我不帮他,而是现在这种情形是他必须要经历的。”薛姮照说,“虽然内心痛苦,可他现在也还是安全的,没有人忌惮他,也就没有人害他。
    总有一天,姚紫云会原谅他的,血浓于水,其势必然。至于皇上,也就不必再苛求了。”
    “我知道了林姐姐,我会常常去陪着他的。”林扶菲说。
    贤妃在薛姮照走后则将康广叫了过来:“名是叫国舅进宫一趟,我有要紧事要叮嘱他。”
    “娘娘,可是薛姮照又说了什么?”康广好奇。
    “到时候你会知道的,这真是一条绝妙好计。”贤妃此时志得意满,仿佛一切都已经胜券在握了。
    “这薛姮照信得过吗?”康广表示怀疑。
    “放心吧!”贤妃一笑,“你觉得她曾经帮过福妃对我未必忠心,是吗?可是这天底下有谁的心是不能收买的?只要开的价码够高,且投其所好。”
    “老奴只是觉得凡事小心些为好,这个薛姮照实在滑头的很呢!”康广说。
    “正因为她是聪明人我才敢跟她做交易。”贤妃说,“况且本宫又不是傻子,这计策可行不可行,我自己难道不会掂量吗?”
    “是,是,奴才多嘴了。”康广不敢再相强,“回头就出宫去告知国舅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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