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早点把我的旅费寄过来!”

    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是、是!”

    “好了,好了,相声表演到此结束。”老姐的声音稍稍平缓了一些,“说正经的吧。我有事要拜托你。”

    “嗯。”因为早就料到了,所以我没有任何的惊讶。况且,被她拜托已经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习惯不过的事了。

    “海弗约特小姐已经到了上海。”老姐说。“她想和你聊会儿天。”

    “这是谁?”似曾相识的名字带来了思绪小小的涌动。可我依然记不起这个人。

    “诗蔻蒂·海弗约特小姐,哈瑟尔财团的新任主席。”

    哦,现在我全都想起来来了。只是……

    “她与我有什么关系?”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谁都知道哈瑟尔财团是北美最大的投资集团,而这位诗蔻蒂·海弗约特则是已故的上一任主席凯瑟琳·冯·哈瑟尔在暮年收养的孙女,现在控制着财团的一切,以及世界上许多人的命脉……——可她这样的人,和我这个还没出道的历史系研究生又会有什么共同语言呢?

    “她是我的赞助人之一。”老姐终于爆料了。“她定期为我的报道和旅行投资,我则顺便给她做些调查。”

    “啊,妳和她认识?”我受到了相当的冲击,觉得这个世界真是小得可怜。

    “没错,理解力还算合格。真不愧是我聪明的弟弟。”老姐不失时机地又嘲了我一下。“在以前的闲聊中,我曾经向她提过你;而她知道你是历史系的人之后,也显得很感兴趣,说如果有机会她也想和你聊聊。”老姐顿了顿,又补充道,“主要是些以前发生在她家族历史上的事。”

    这么简单就想和一个远在大洋彼岸、素不相识的人聊天,而且还是聊自己家的历史?

    这个诗蔻蒂·海弗约特真是个怪人。

    “可我的英语很糟糕,”我打起了退堂鼓,寻找着各种理由。“而且我的研究方向是中国古代社会——与美国人几乎没有一点儿关系。”

    “没关系,诗蔻蒂的汉语说得比大多数中国人要好。”老姐毫不隐藏地显示着她对诗蔻蒂·海弗约特的佩服。“同时,她只是想找个懂些历史的熟人聊聊,与研究无关的吧?”

    她的话,倒使我的担心显得有些多余了。

    另外,根据我到目前为止二十四年人生的经验判断,老姐在打电话给我之前,就一定已经和诗蔻蒂·海弗约特约好了——这是她一贯的独裁作风无所不在的体现。

    换句话说,如果我拒绝,就可能会给老姐带来不小的困扰。

    而且,说句实话,我也想看看这个被人称为“天才少女”的诗蔻蒂··海弗约特到底是什么样的家伙。

    “好吧。”在各种原因的共同作用下,我只好答应了下来。“什么时候?在哪里?”

    “今天下午两点整,地点是她在本城的私宅。地址是……”

    果然是约好了的。我随手抓过电话机旁的笔和纸,将老姐所说的信息一一记录了下来。

    “别迟到啊!诗蔻蒂不喜欢男人,特别是不守时间的男人。”老姐嘿嘿地坏笑起来。

    “那她为什么还让我去?”相当的不解,加上稍稍的不满,构成了我此时的心情。

    “不喜欢不代表讨厌啊。再说她只是想和你聊聊罢了,又不会把你怎样……”老姐正经地说,可在我听来,却充满着一种出卖人的企图。

    她的说明让我更加不放心了。

    忽然,我听到电话里混入了嘈杂的人声,还有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前辈!有个小孩子的血止不住,可是伤患实在太多,沙希医生他们抽不出手!”

    这个声音也是我所熟悉的。林晓月,老姐在教育大学实习时指导过的学生,她现在的恋人兼助手,同时也是她三年前离家出走的起因。

    “出什么事了?”我的好奇和担心都在呈几何积数地增长。

    “美国人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连续轰炸了两个露天集市!现在医院全满了,医生们忙得都快疯了!”老姐的语调微微地有些颤抖,声音中还夹杂着喘息。也许她正在跑着,也许她正在生气……“不管怎么样,我也算个学过急救的多才记者,所以当然要去帮忙啦!”

    虽然知道时机并不正确,可我还是问出了每次和她通电话时,我都会问的那个问题。

    “老姐,什么时候同妈妈和好呢?”

    老姐愣了一下,但也只有两秒钟的间歇。

    “只要她不再歧视我和小月,不再歧视我们之间最真实的爱情,我任何时候都会原谅她。”

    可怜的我还想再叮嘱她几句,可是电话的那头已经被霸道地挂掉了。白色的电话机面对我埋怨的眼神,只能无辜地发出着“嘟嘟”的响声……

    公爵小姐已经把最后的一些蛋糕添进了肚子里,跃上沙发,将牠可爱的身躯蜷缩成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绒球。

    我挂上电话,拿起那张写着今天面谈地址的便条,一种异样的感觉慢慢地爬上了我的心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我本能地紧张了起来。

    我看了看公爵小姐,牠那没有烦恼的生活真是让人嫉妒……

    “当猫可真好。”

    下午一点四十分左右,我的机车驶到了本城永嘉路上的一处中古别墅外。

    这幢建筑原先在中华民国时期,是属于某任财政部长的私宅,后来被新政权收归国有;联邦政府建立后,现在的自由市当局又将其拍卖。看来,最终购得它的人,应该就是这位哈瑟尔财团的诗蔻蒂·海弗约特。

    七八个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在大门外警戒着。起先他们把我当成送快递的,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却又差点把我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好在我还具有那么一点儿处乱不惊的素质,搜肠刮肚地找了些英语单词解释一番。

    “我是杨薇莉的老弟,诗蔻蒂·海弗约特小姐约我来的。”

    这样的简单句我还是会说的。

    黑衣人的老大让手下看住我和我的车,自己用对讲机小声地向谁报告了几句。叽里咕噜的洋文让我头大到了极点。不过我也发现:他说的话,与其说是不标准的英语,还不如说是地道的德语。

    不久他就回来了。挥手示意手下离开我,当然还有我的车。看来是确认无误了。

    “对不起,杨先生。近来东突厥斯坦恐怖组织活动得很频繁,我们必须对海弗约特小姐的安全负责。”

    这次我很清楚地听明白了他的话——因为他是用汉语说的,而且是十分流利的国语。

    拜托,大哥!会说国语的话,一开始你就可以用了啊!这样不就简单多了吗?!再说我可是长着一张汉族人的大众脸!怎么看也不像那些黄卷发、蓝眼睛的东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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