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捉了回去,失去了给人间带来光明的自由。

    这是一座宁静的小城,保持着中世纪韵味的石板街道、激起晶莹水花的喷泉雕刻、城外乡村中悠然转动着的磨坊水车……这一切都时格莱维茨显得那么古朴典雅,似乎现代化的电气文明还没有侵入到这里的生活中。

    如果要说城里有什么新式点儿的玩意,凡是居住在这里的人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指给你看竖在市中心某幢建筑物房顶上的那座高大的电波发射架,并且自豪地告诉你:他们每天下午都能从这里听到令人舒心的美妙音乐。

    只是,受人夸赞的格莱维茨广播台也许不会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如果没有今天晚上的话。

    ……

    “各位,在这个安静祥和的夜晚,没有什么要比一家人围坐在火炉边,共同收听一曲动听的音乐更能使人愉快的了。”电台播音员正在对着话筒绘声绘色地说道,“如果您已经用过了晚餐,而又没有其他重要的事,那就请坐下来,用一杯咖啡,还有我们送给您的音乐,来度过睡前的美好时光吧……下面,请听门德尔松的钢琴曲,《春之歌》。”

    说罢,他打开了留声机的开关,清新、流畅的旋律渐渐地通过电波,洋溢在了千家万户的房间中。

    播音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喝了点咖啡,然后很舒服地靠在了椅背上,自己也有些沉醉地欣赏起了那动听的音乐……

    一切都是那么平静、那么寻常,就像是在经历着普通生活中的每一天。

    没有人知道,这样的生活,马上就要离他们而去了。

    突然间,没有一点儿征兆,广播室的房门被猛地撞开了。脆弱的木质门面经受不住剧烈的冲击,瞬间就发出了破碎的惨叫声,裂成了几块。

    播音员吓了一跳,从椅子上跌落下来。还没等他弄明白发生了什么,颈后就挨了重重的一击,立即倒地,不省人事了。

    “工作辛苦了,先生。”击倒他的强壮男人嘲讽似地说道,脸上的巨大疤痕在灯光的映衬下发出异样的反光。

    数名身穿便服的持枪男人鱼贯进入了广播室,没有任何迟疑地开始了广播的准备工作。另一名穿着波兰陆军绿色制服的人则被押到了墙角,被命令蹲在地上,双手抱头。

    “斯科泽尼中队长,一切准备就绪!”手下人调试好了广播频率,向疤脸男人报告道。

    “好的。先生们,”斯科泽尼点点头,说道,“我们就在这里对德国开第一枪吧。”

    他的黑色幽默,使得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数秒钟后,所有正在收听格莱维茨广播台的人们惊讶地发现:电台里原来优美的音乐消失了,代之而来的是一阵叽里呱啦的吼叫声。声音慷慨激昂、抑扬顿挫,似乎正在做广播的人有着十分激动的情绪。

    而就在大多数人还在莫名其妙的时候,懂得波兰语的居民们却已经紧张了起来——因为现在广播的是一篇波兰军队的声明:他们已经对德国展开了全面的进攻,目的是为了解救生活在纳粹统治下的犹太人……

    “……在强大的波兰骑兵面前,你们那些所谓的战车只不过是纸糊的破烂而已!每个德国人都会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对于我们的要求,你们只有接受,或者死亡!”斯科泽尼用熟练的波兰语完成了事先编排好的演说。“打倒魔鬼希特勒!打倒蠢猪戈林!”也许是心血来潮,他很高兴地加上了这两句……

    掐断了线路后,斯科泽尼命令部下离开。同时将那个穿着波兰军服的男子带到了门口。

    “你们先走吧。”斯科泽尼中队长示意其他人离开,自己则押着男子来到一个角落里。手下人心领神会,立刻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中。

    被押着的男人瘦弱而憔悴,长期的营养不良和极度的恐惧,使他已经意识模糊,只有任人摆布。其他十一名和他一起从集中营里押出的囚犯,已经身穿着同样的波兰军服,在树林里被枪毙了。他们唯一的作用,就是为“波兰对德国的入侵”留下证据。

    现在,他的时间也到了。

    斯科泽尼从怀里掏出p38鲁格手枪,对准了男子的胸口。

    “对不起。”他说道,然后扣动了扳机。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小城夜晚的宁静。

    斯科泽尼看了看已经倒在了地上的尸体,死者那无光的眼睛也正望着他。

    “以后等我下了地狱,会好好地向你道歉的。”中队长喃喃地低语道。随后他收起枪,迅速地离开了……

    两分钟后,德军最高统帅部接到了由这支党卫军小分队发来的密码电文:罐头鹅肉已经送到。

    与此同时,柏林海军部大楼内灯火通明,打字机的“嗒嗒”声和电话铃的骚动不绝于耳。所有的职员都被要求留下加班,并且事先没有被告知任何原因。

    “终于要开始了吧?”办公室里,吕特晏斯中将那低沉的声音在雷德尔的耳边响起,使老人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元帅抬头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部下,从他那苍白、冷骏的脸上只能看到一种严肃而不快的心情。

    “冈泽尔,”元帅对他说道,“元首向我保证过,这只是一场单独的、对波兰的战争。除了我们和俄国人,不会有其他人插手。包括英国和法国。”

    “是吗?这好比是两个大男孩准备合力将一个小男孩打翻在地,同时又指望着这个小男孩的朋友们保持沉默,任由自己的同伴被打死。”吕特晏斯嘲讽地比喻着。

    “放心吧,英、法害怕将自己拖入战争。所以他们是不会为了其他人而伤害他们自己的——就像对待捷克一样。”雷德尔依然试图说服部下,“伦敦和巴黎都明白,元首真正的目标是莫斯科。而且他们也明白,只有共产主义才是对人类和平最大的威胁。因此,德国需要一条通向东方的道路。那就是波兰。”

    “可是,元首对那份《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又将作何解释呢?尽管他告诉我们这些将军,说这只是一种缓兵之计,目的在于麻痹斯大林和他的爪牙。可其他国家会怎么想呢?毫无疑问,这会向整个西方民主社会发出一个错误的信号:德国和苏联已经正式勾结在一起,就要对整个自由世界宣战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会袖手旁观吗?”吕特晏斯表现得既失望又恼火。“这种轻率的做法只会让俄国人占便宜,同时也会毁了整个德国的!”他说。

    部下的话使雷德尔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反驳。老人只能微微地摇了摇头,无言地点燃了手中的烟斗,抽了两口……

    桌上的黑色电话机响了,雷德尔拿起电话,是卡尔·邓尼茨打来的。这位帝国海军潜艇部队的司令官此时正在威廉港坐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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