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

    民政局的官员也穿军装、有军衔,要是在民主国家,会被认为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而且,军队干预政治,本身就是违背宪政精神的行为。不过,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专制主义国家中,霍普一家人对这样的事已经见怪不怪了。再者,苏联对新领土的军事管理还没有结束,由军人执掌地方政治,倒也是预料中的事。于是,正在家中的霍普先生叫来了妻子,想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苏联军官先是扫视了一番客厅里的摆设,随意地抽着霍普先生放在沙发边的香烟,和他闲聊了几句关于药房工作的事,还问了问他村里今年的收成——这让险些让霍普先生和夫人把他们错当成什么检查组的人。

    可是,在这个时候,凯瑟琳正扶着怀孕的薇拉下楼。因为预产期就快到了,准妈妈的行动有些不方便,所以,伯爵千金就自告奋勇地承担了照看她的任务。在看到那个有着一头金色小卷发的女孩子后,苏联军官们的神情忽然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个领头的少校很快地对手下人使了个眼色,中尉马上开口了。

    “你们这里所有的人,都已经到民政局登记过了吗?”说着,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些纸张和表格,翻弄了起来。

    为了加强对国民的控制,苏联实行着严格的出生登记制度,其内容十分复杂,不仅有“公民”的出生年月、性别、单双胞胎情况等内容,而且还有其父母的职业、经济收入、国籍、宗教信仰等相关条目。在吞并波兰东部后,苏联政府很快便将这一制度引入了这些地方的城市和乡村,所有人,不分种族,都必须详细地填写自己的户籍登记表。然后,占领当局就可以用这些资料作为统治的依据,对人民的迁移实行严格的司法管理。一旦在居民当中出现异己份子,军队和警察就能按图索骥,将所有和他有关联的人全部监视起来,以便消除一切逃亡和隐藏的可能,同时发出内容详尽的通缉令。

    霍普一家的登记早在年初就完成了,但是,有一个人却成了例外。

    那就是未来的芬撒里尔女伯爵,现在的“见习骑士”凯瑟琳·冯·哈瑟尔——在这个时候,她的名字是夏洛特·霍普。

    凯瑟琳不去登记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她根本就不是波兰人,也不是犹太人,更不是白俄罗斯人,而是个地地道道的德意志日耳曼人,并且还是德国贵族阶层的一员。如果她在这里登记了户籍,被莫名其妙地归入了犹太裔的苏联人当中,那么在局势稳定以后,她就会遇上相当的麻烦。想要以犹太人的身份回到德国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而她又无法向苏联当局说明——难道要告诉他们,一个德国女孩在战争开始的时候冒充犹太人,在苏联军队的眼皮底下潜伏了一年多的时间吗?要是凯瑟琳真这样做了,一个“间谍行为”的罪名无疑会降临到她的身上,而一直收留她的伊丝梅尔一家也将会受到牵连,被送进监狱和劳改营。

    这样的情况,是凯瑟琳永远也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在和大家商量了之后,凯瑟琳最后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前往布列斯特的民政局进行登记。

    而现在,苏联军官已经找上门来了。谁都明白,他们是来找茬的。

    “我们全家都已经登记了,长官。”霍普先生告诉他们说。

    “请叫我们‘同志’。‘长官’是资产阶级的称呼,而我们是社会主义、无产阶级的军队。”苏联人大言不惭地说道,然后又抽了一口霍普先生的香烟。

    “是,是,我们都已经登记了,军官同志们。”霍普先生不愿招惹他们,只得随口答应了几句。

    苏联军官冷笑了一声,似乎早有所知。“你们家一共有多少人?”他问道。

    “7个人。”霍普先生想也没想就说了出来——他们夫妇两个,伊丝梅尔和凯瑟琳、伊德克和薇拉,还有米赛勒斯,一共是7个人。

    “7个人?”苏联军官装模作样地点了点手里的登记表,抬起头,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霍普先生,“可我这里只有六张表格。”他说,“还有一个人到那里去了?”

    糟糕了……我怎么这么不小心?!霍普先生不由地责怪起自己来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经完全地将凯瑟琳当作了自己的孩子,因此,在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出现这样的疏忽也就在所难免了。

    “我说老头子,你是不是糊涂了?”一旁的霍普夫人连忙嚷了起来,“我们家不是只有6个人吗?我对你说过好几次了,我们的孙子还没出生呢!怎么能现在就把他算上呢?!”

    “哎呀,我怎么又犯错了?”霍普先生明白了妻子的用意,也拍着脑袋叫道,“看来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人数都搞错了?”

    “你总是这样!要是把家里的钱都交给你管,恐怕我们的房子都要被人骗走了!”霍普夫人故意把自己的声音提高了许多,想借此赶走那些讨厌的苏联人。

    “呵呵,老太婆,别生气了。我下次改掉还不行吗?”霍普先生拿出了一贯的哀求语气,准备和妻子演一场双簧,蒙混过去。

    苏联军官们插不上话,惟有愠怒地望着你来我往、吵个不停的夫妇俩,眼看着就要无法收场了。

    可惜的是,某个正经过此处的当事人对所发生的一切茫然无知。凯瑟琳看到两个苏联军官正在找霍普夫妇的麻烦,非但没有马上走开,反而立刻跑了过来。

    “婶婶,伯伯,怎么了?”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大人们的身边,同时瞪着那两个苏联军官,活像一头即将猛扑上来的小狮子。

    但这样的举动却给苏联人制造了一个极好的机会,他们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小姑娘,”少校板起了脸,想要以凶恶的表情吓唬面前这个15岁的少女。“妳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凯瑟琳一点儿也不怕他,双手插腰地反问道。

    “是我在提问!”少校说,他的脸显得更可怕了。

    “原来你就叫‘提问’啊?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呢。”凯瑟琳嘿嘿地笑了起来——在德国的时候,冲锋队流氓们的武力都吓不倒她,现在,她又怎么会为了这些难看的表情而害怕呢?

    “我们是在作调查,妳必须同我们合作!否则的话,我们就有理由认为妳是在有意抗拒党的领导!这样的后果,像妳这样的小孩子是承担不了的!”苏联军官恐吓道,毛绒绒的大拳头将沙发的扶手敲得“扑、扑”作响。

    “那你们想怎么样呢?枪毙我吗?”凯瑟琳无所畏惧地向前跨了一步,目光直指对方的眼睛。“我今年只有15岁,真该感谢你们让我破死刑的年龄记录!”

    苏联人的脸色铁青,一时无语。他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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