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叫一声,同时越出机舱跳进冰冷的海水中。现在正值冬季,水温仅有5度,普通人撑不过20分钟。但留在机舱里被英国人的舰炮打中,就会立即没命。

    与航空长的选择不同,看见闪光的提亚尔菲没有跳海。或许他宁可被打死,也不愿留在海里慢慢地冻死——按照那古老神话的指示,只有战死者才会被瓦尔基里选中,得到机会前往瓦尔哈拉……

    “你这笨蛋!留在那里只有等死!”利格冻得浑身发抖,只觉得所有的毛孔中都结了冰。他竭力喊叫着,想让提亚尔菲逃出已经成为英国人目标的水上飞机。而电讯主任只是一直缩在机舱中,紧紧地闭上眼睛,等候着随时可能降临的炮弹。

    死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要像一位真正的骑士那样死去,对于现在的提亚尔菲来说,还做不到。

    犹豫之间,可怕的炸裂声伴随着第二次闪光冲击着两人的耳膜,整个海面已经完全颤抖了起来。提亚尔菲在心中拼命地数起了数——不是为了记录最后的时间,而是希望自己能快点睡着……

    很久以前,当一个名叫菲森·罗斯希奥夫的同龄少年将自己反锁在卧室中,发疯似地用鞭子抽打背部,或者寻死般地撞击着装有软垫的墙壁,并且发出异常痛苦的嘶叫声时……无能为力的提亚尔菲总是害怕地躲在门外,闭着眼睛,捂住耳朵,像现在一样快速地念着那些数字——一个流浪的吉普赛女人曾经告诉他,这是一种法术,能让处于恐惧中心的人很快得到解脱……

    在他最终下定决心走进那个房间之前,他总是这么做的。

    但是……此时,却不是巫术的时代……

    “喂!唠叨的家伙!快出来看看!”利格惊奇的喊声成为了扰乱提亚尔菲施法的重要力量。牛仔此时好象已经全无刚才的慌张,声音中竟然还透露着一丝轻松的意味。

    提亚尔菲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机舱里伸出脑袋。立刻,他的半边脸就被那熊熊的火光映照得有如一盏橘色的彩灯……诧异的电讯主任放眼望去,只看见十几秒前还耀武扬威地将炮口指向他们的“帕提亚”号已经被从舰舯炸成了两段!破碎的艇艏早已沉入了海中,断裂的艉部高高地翘起,就像是一根猛烈燃烧着的巨型火把。她的螺旋桨还在快速地旋转着,但除了海底之外,它哪儿也不会带她去了……

    他们眼前的整个海面已经沸腾了,漂散出来的燃油起火了,仿佛无数的浪花正在被点燃……而在水波的悸动过后,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更远处的海面上一越而起,如同完成捕猎的海怪那样,以高亢的姿态向遇险者们驶来。

    不一会儿,利格和提亚尔菲就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枚镶嵌在指挥塔围壳上的红天鹅徽章了……

    在等候了近5个小时,却依旧不见飞机的踪影后,u-115号指挥官克劳茨·迪特里希·弗瑞海姆·冯·涅尔德上尉——请允许我们在以后只以他的姓来称呼他——判断飞机有可能会降落在别的地点。因此他率领u-115号潜艇沿预定航线向前行进了半小时。

    然后,他几乎同时发现了迫降的ar-196和那艘已经浮出水面的p级远洋潜艇。

    他果断地下达命令,两枚g7at1型鱼雷像箭一样射向了敌人。“帕提亚”号上那位牛津口音的舰长和其他皇家海军们可能到最后都不知道,击沉他们的是自己的同类。

    “先生们,”涅尔德站在潜艇湿漉漉的甲板上,对被救上船的两人敬了个礼,“请允许我代表u-115号的全体人员,向来自女神神殿的客人们表示由衷的欢迎。”

    “神殿?我们没那么伟大。”利格自嘲地笑了,“刚才那艘英国艇就快把我的逼得跳海自杀了。而现在,我只想洗个澡,然后换身干净衣服。”

    “我、我只想找个地方睡一觉……”受过惊吓以后,提亚尔菲的话变得特别少……

    “请放心,这样的要求能得到最大限度的满足!”涅尔德豪情依旧——至少在表面上——他发现了提亚尔菲带着海军少校军衔的肩章,立刻又一次向他敬礼。

    第一次成了一艘船上军衔最高的人,电讯主任的心情确实变好了不少。所以,虽然有许多已经认出他的人偷偷地露出了神秘的坏笑,捏拳头的声音也正是不绝于耳,但我们的夜莺骑士此刻尚未意识到自己在接下来的近两个月时间中,会过上一种怎样的、难以忘却的生活……

    19时整,放置在“爱莉莎”号上的定时炸弹被引爆了,完成了自己使命的ar-196沉入了海底。

    根据利格的请求,涅尔德上尉同意他在引爆之前把“爱莉莎”号绘着可爱小女孩的的垂尾舵取下,作为纪念带回去交还给弗朗茨·赫尔莫德中尉。提亚尔菲带上u-115号的则是西尔瓦娜赠送的保温瓶,而这在以后的日子里成为了潜艇兵们争夺的核心。

    随后,u-115号潜艇转向南方。在与u-105、u-106以及u-124号潜艇会合后,她们将组成“矢车菊”艇群,前往大西洋中部海域。按照邓尼茨的命令,这四艘潜艇将策应伯伦希尔德即将在那里展开的作战,并在整个四轮马车战役结束之前,接受芙莉嘉·冯·哈瑟尔准将的指挥……

    ……

    ……

    时间退回到18时50分,正率领皇家海军打击编队在爱尔兰西部海域展开追击作战的托维上将收到了潜艇“帕提亚”号的电报,称在信号发出海域找到一架德国水上飞机,正在对其乘员进行捕捉;该舰舰长还称看到机舱内冒出火花,怀疑德国人正试图毁掉电讯设备。

    在接到这条讯息时,托维上将淤塞已久的大脑忽然被一跟思维的麦杆搅动了——他似乎已经明白了那个信号的来源。只要能逮捕那两名德国飞行员并进行审讯,他很快就能知道他想知道的一切。

    事实上,托维上将竟然有些放心了。正因为这个来自爱尔兰西部海域的信号极有可能就是这架飞机假造的,那么,英国间谍从威廉港发回的那封情报就有更多的机会进入真实的行列。也就是说,吕特晏斯舰队的这次出击可能和西元1939年11月末,马沙尔中将指挥的那次作战一样,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的产物。在英国海军忙着搜索她们时,那些战列巡洋舰或许早就逃回德国去了。如此一来,虽然不能取得战果,但也能减少大多数的麻烦。托维上将不用再整天提心吊胆地想着德国水面战舰对英国商船的攻击,也不会再面对来自首相和第一海务大臣的压力,只要那个惹事生非的德国小女孩不出现,他也就能够高枕无忧,不必看到那混乱和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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