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之前公子均送过来的家书,这家书她自己仔细收着,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似乎上头还残有他的气息,她总是忍不住要看一看摸一摸。她觉得她是疯了。这根本就不是原来的她,她对男子言笑晏晏有过,冷若冰霜也有。可是没有哪个男人和公子均这样,她是真喜欢他了。

    就是不知道,现在远在鲁国的公子均是不是和她一样。如果就她在这里苦苦犯相思的话,那也太讨厌了!

    郑媛愤愤的揉着自己手里的布帛,一个没注意,手上的指甲狠狠的划过布料,发出轻微的蹭蹭声。她吓得赶紧停了手,仔细查看手里的信帛没有任何问题,才放下心来。

    “狠心的家伙,知道家书过来不容易,为甚么不多写几句话?”郑媛暗骂。

    在戎车上和狄戎杀得兴起的公子均鼻子里头突然一阵痒,差点没一个喷嚏打出来。他憋足了劲忍了下去,手上铜戟径直一扫,车上一个披头散发的狄戎就被一戟扫了下来,被马蹄踏成了一滩肉饼。

    狄戎好逸恶劳,不好劳作,每年都要过来侵犯诸夏,就算是位于中原的宋国,也避免不了蛮夷的侵扰。所以中原贵族难免要和这些蛮夷作战,不仅仅只有秦国和晋国才会和狄戎交手。

    鲁国人号称周礼尽在鲁,对外也是端方君子的模样,可是对付这些前来烧杀抢掠的狄戎部落,下手可没有半点仁慈。除恶务尽,不仅仅是郑人,就是鲁人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杀起狄戎来格外的不留情。

    公子均的戎车在前,公子蛮也是一样。箭矢如雨,对准那边已经开始土崩瓦解的狄戎就射。

    那些溃逃的狄戎已经成了后面鲁军郑军的猎物,在后头撵着这群蛮夷直跑。逃跑逼的就是腿力还有运气,两者不可或缺,要是少了一样,说不定就做了别人的俘虏。

    不幸的是,这些屁滚尿流的蛮夷运气实在是不好,很快就被公子均公子蛮还有其他几个鲁国卿大夫给包围了。

    这些狄戎们见无活路,有些直接放弃抵抗,还有些人要拼个鱼死网破,一辆车直直冲着公子均所在的这辆撞了过来。

    众人被突然而来变故吓了一大跳,御手连忙扯动车辔,让驷马改变位置,躲过冲撞过来的马车。

    两辆马车相撞,那就是车毁人亡。那车上的狄戎来势汹汹,和之前夹着尾巴逃窜的模样简直翻了个个。

    御手拉开车辔,驷马躲避开,那边的疯子就是冲着同归于尽来的,怎么可能让他们走脱?

    车上的狄戎是个壮实男人,肌肉将身上的衣裳撑得鼓鼓的,怒目圆睁,嘴里呜哩哇啦的在大叫。

    公子均反手铜戟重重砸在那马的头上,戟那锋利的矛刃立即避过马额头上的当卢,深深钉入脑袋上靠后的那一块柔软的皮肉里。腰胯用力反手一割,顿时就将马头上一大快皮肉活生生撕扯下来。

    被伤中的那匹马正好是驷马中负责调整方向的,那匹马头上暴出一阵血雾,两只前蹄重重一跪,拉扯其他三匹马就往下坠。

    “驾!”公子蛮把车上御手推开,自己抓起车辔就冲那个狄戎的车冲过去。

    公子蛮使出了蛮劲,驷马也是跑的飞快,不过是一息的功夫,他驾驶着戎车飞快冲过了那辆意图冲击公子均的马车。长长的铜车軎卷进车轮中,将对方的车轮绞了个粉碎。

    车上的人顿时如同被甩出去的沙袋从戎车上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那些狄戎原先见着还有人敢和两军同归于尽激发出来的勇气,立刻就消散了个干净,在戎车的包围和步兵持长矛步步紧逼下,嚎啕大哭,丢下了自己的手中的武器。

    “予——”御人拉住车辔,让车停下来,公子均站在戎车上对着那边的公子蛮一拜,“多谢!”

    “我不是为了救你!”公子蛮对着公子均遥遥道,“我是为了我的妹妹!”

    他此言一出,那边忙着扒戎狄衣服的鲁国人不由得好奇探头探脑过来看。

    “……”公子均想笑,可是他知道要是这回笑出来,恐怕公子蛮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火。他故作严肃,看着那边的狄戎,狄戎们正被鲁国人剥掉衣物。这是惯例,俘虏里头除非是贵族和诸侯,不然对待俘虏都是和奴隶一样,割去头发剥光衣物。

    公子蛮跳下车,他看着自己戎车两边长长的车軎,满意的拍了拍车,“齐国人的这一套平常惹人厌烦,没想到这会挺好用的。”

    “可是要是在临淄被人绞断了车轮,换谁都不会好受吧?”公子均的车经过公子蛮身旁,丢下这句。

    “老母的,你还是这车軎救得呢!”公子蛮暴跳如雷,这话说出口又觉得不对,“不对,是我救得你!”

    公子均在车上看着那边公子蛮暴跳的模样,放声大笑。

    “等着!”公子蛮哪里受得了这气,直接跳上车去追他去了。

    还没等到公子蛮要和公子均比试个高低,就有人来传话:今天过来冲撞公子均车的那个狄戎是这个部落的首领。

    这个首领要是被活捉最好,但也不是非要活的。那个首领摔下马车就断了脖子没气了,鲁国人把他的首级割下来,兴高采烈的装起来,要送到国都曲阜去。

    首领已死,其他还活着的狄戎都做了阶下囚。军中自然要好好的庆祝一番,公子均和公子蛮也要去。

    这狄戎首领就是他二人杀的,功劳在其他人之上,而且又是远道而来,不请他们的话,那简直太失礼了。

    军中的宴会没有歌舞,甚至酒水都不多,每个人手边的酒水只有一樽。

    没有歌舞,但肉管饱,气氛倒也算是很是和气,彼此推杯换盏,彼此吹捧。这些公子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进退有度,为了防止自己酒后失态,酒水也只是沾了沾唇。

    “今日宋大夫那一下,又险又急。”一个鲁国大夫带着些许钦佩对公子均道,“就是以武力见长的那些武士,也不一定能反应的过来。”

    而且这要的不仅仅是敏捷,还有过人的膂力。

    “这些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保命之举罢了,要说谢,我还要谢谢公子蛮。”说着他朝着公子蛮看去。

    公子蛮哼了声,但是他还是拿起面前的酒爵对公子均一敬。

    “郑国果然人才济济,才俊辈出。恐怕之后郑伯是有福气了。”鲁国人说话斯条慢理的,将礼这个字发挥到了极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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