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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俩人相视无言,足足怔了好几秒。

    宋居寒漆黑的眼眸如一湾无底的潭水,浓密交错的睫毛像怒张的网,从灵魂深处捆缚住了某种东西,叫人透不过气来。

    何故的眼皮眨了眨,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宋居寒却托住了他的下巴,大手擦掉了他额角的西红柿汁水,像血。

    何故别过了脸去,宋居寒却一下接着一下地擦,从脸颊擦到头发,再擦到脖子,最后,他眼圈红了,控制不住地把何故搂进了怀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不起。”

    他对这个人有太多、太多的对不起,以至于有成吨的歉意,都不知从何说起。

    何故轻轻推开了他,低声说:“他们如果拍到素素的脸……”

    “他们不敢发,包括你的照片。”宋居寒快速道。

    “寒哥,快上车吧,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小松从后座跨进了驾驶位,紧张地左顾右盼,唯恐记者跟上来。

    宋居寒上了车,关上车门后,车里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何故看了看时间:“我得带素素去申城。”

    宋居寒轻声道:“明天我安排你们去,今天先避一避吧。”

    何故疲倦地点了点头。

    宋居寒摸了摸素素的脑袋,柔声道:“素素,对不起,吓到了吧?”

    素素瞪着眼睛摇头:“我不怕他们。”

    小松忿忿地说:“那些粉丝真是神经病,有小孩子在还扔东西,什么玩意儿。”

    宋居寒难受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他一直在偷看何故,何故却不想看他,一直低着头给素素擦头发。

    宋居寒几次张嘴,话又最终咽了回去。

    一路沉默。

    小松开到了就近的一个酒店,把他们领进套房,道:“寒哥,我去给你们买衣服,你们先洗洗澡吧。”

    何故道:“素素,你去洗澡。”

    素素看了俩人一眼,磨磨蹭蹭地进了浴室。

    屋里只剩下了俩人,何故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他还没有从被上百人围堵的惊慌中回过神来,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何故。”宋居寒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何故解开扣子,把湿黏脏臭的衬衫脱了下来,扔进了垃圾桶,他背对着宋居寒说:“你在演唱会上那么干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吗?”

    宋居寒看着何故光裸的背脊和劲瘦的腰肢,喉头发紧,他咽了咽口水,才沉声道,“想过,但我如果不那么干,我爸会用更恶毒的手段对付你,我要一次斩断退路,让他没法补救,他才会死心。”

    何故扭头看着他:“你们父子之间的事,非要牵扯上别人吗。”

    宋居寒无言以对。

    何故从兜里掏出手机,给孙晴发了条短信,说有点事耽搁了,明天再回去。他知道他妈早晚要看到新闻,能躲一会儿是一会儿吧。

    “那首歌……好听吗。”宋居寒小声说。

    何故怔住了,背脊能看出明显地僵硬。他顿了顿:“我忘了。”

    “你在撒谎。”

    何故甚至不敢转过身去,他害怕看见宋居寒的眼睛,那双眼睛,隔着十几公里的路程,隔着电视机屏幕,隔着万千人群,却传递出了最浓烈的深情。

    宋居寒走了过去,有力地双臂从背后抱住了何故,脸颊紧紧贴着何故的脖子:“那首歌,每一句都是我想对你说的,你说无法相信我,我就退到幕后,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围在我身边,我会安静地在家里写歌,只要你陪着我,我也只唱给你听。”

    何故心脏大震,宋居寒的声音好听得让人骨头酥麻。

    他确实怎么都无法想象,宋居寒会那么做。宋居寒是一个除了音乐,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人,可他为了自己放弃了舞台。

    也直到如此,何故才相信,宋居寒是真的喜欢他了。在那卑微的、酸痛的七年里,他一直祈求的一个奇迹,现在真的出现了。

    他无法不震撼。

    只是,他曾经以为他看到奇迹的那一刻会喜极而泣,可现在心中涌现的,只有难以形容地悲凉和讽刺。

    在他见识了宋居寒所有的恶劣、经历了所有的伤害之后,他们还能再回去吗?他已经被折磨得满腔怒意、疲倦不堪,换做以前,他一定无法相信,自己有一天在面对宋居寒时,感觉不到喜悦,只有愤怒、无奈和痛楚。

    他们之间已经破败至此了,还能回去吗?

    退居幕后的宋居寒,还是拥有财富、美貌和地位的宋居寒,他想要什么,还是挥手即来,这就能保证他不会有二心吗?这就能保证他不再犯浑吗?

    谁来给他保证一辈子。

    何故现在已经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再一次被宋居寒蛊惑,如果重蹈覆辙,有一天他恐怕会摔得比现在还狠、还重,而他很可能就爬不起来了。毕竟宋居寒给了他太多他过去不敢奢求的东西,拥有过这些之后,他能承受失去吗?

    宋居寒紧紧抱着何故明显僵硬的身体,哑声道:“你说句话,说点什么。”

    何故双目空洞不已:“你总是这么任性妄为,不计后果,因为你什么都不怕,可我……”

    “谁说我不怕!”宋居寒急道,“我怕你不要我。”

    何故挣开了他的怀抱,终于鼓起勇气直视着他:“那首歌,很好听。”

    宋居寒一喜。

    “但是,我已经不是那个你唱一首歌就能打动的何故了。”

    宋居寒的表情几乎是瞬间就垮了下来。

    “曾经是有那样一个何故,在七年前,那天你给我唱了一首歌,我感动得一塌糊涂,你操到我流血,我疼得要命,我都没吭一声。”何故忍不住笑了笑,“我就跟喝醉了一样对你着迷,而且一醉就是七年。”

    “可我酒醒了,发现你也没那么好,至少不值得我那么贱、那么蠢,把自己搭进去一辈子。”何故的目光沉静如水,只是在那死水之下,还有着涌动的暗流,“醒了之后,我就把你、把我、把我们之间看得更清楚了,我是很清楚地做出跟你分开的决定的,我觉得这是对我最好的,至于你,我以前只考虑你,现在我想只考虑自己了。你给我唱那首歌,我是有一点触动,但也就这样了,我不会对你退出舞台的决定以及之后发生的任何事负责。”

    “我没有……”宋居寒连呼吸都在颤抖,声音哽咽,“我没有让你负任何责,这是我自己选的,我选了你,不管你会不会原谅我,我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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