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如春雷般飞速传递出去。
    帝都中人,对程缺,对蓝若琼,对林英慧,甚至对梅兰竹菊,至少名字上都不算陌生。
    至少的印象还停留在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闹,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姐妹同心伴君路,或者箭杀银鳞尊者的层面上。
    现今,夫妻三人悍然闯荡大元帅府,九岭书院紫色结业玉牌得主,太傅公孙女林英慧都仗剑为夫家伤人。
    程缺,更公然和镇远居士对上了!
    程武极被杀,触及程家谷底反弹了么?
    流言如风,眼下还传不到牌楼石阶上镇远居士的耳中。年岁近百的秦室长者却逼得要面临选择!
    上官泰跟脚不见得干净,镇远居士稍有点数。程缺如此言之凿凿,似乎真拿到了某种把柄,面临选择的镇远居士确实有点做难。
    更关键的是,面对三箭射杀银鳞尊者,一箭放倒上官泰的蓝若琼,镇远居士并没有十足把握!
    呼啦啦的,帅府大门禁军部兵将潮水般拥入。
    “程缺,念你等西域州御敌有功,程武极痛亡,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可以从轻发落!否则,杀无赦!”
    骑在马上的将甲中年远远的厉声疾呼,重盾兵,长刀兵,长弓兵流水般冲进广场,训练有素的排兵布阵。在广场边缘很快就出现弧形战斗圈的雏形。
    程缺理也不理,当先走前之下蓝若琼和林英慧立时跟随。林英慧细长的碧鸳剑横胸,蓝若琼箭在弦上,隐而不发。和镇远居士一般的预备态势。
    圣天堂居士在场,镇远不发话,区区一个禁军部星将顶多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翻身要起来的上官泰被程缺一脚踩在肩脖处,心中只觉奇耻大辱的上官泰真想暴起反击,心念电转之下还是放弃了,任程缺将其踏在地上。
    程缺手指扣住神隐箭尾,内力催动下一下子拔了出来。上官泰痛得钢牙咬碎,怒目圆睁却一声不吭。
    程缺此举现场没人能够看懂,沾了点血肉的箭在蓝若琼眼前被程缺用手帕撸干净,蓝若琼连续感应下蓦然有所明悟。
    手帕丢弃,程缺将箭插入蓝若琼后背箭囊。这些举动令人不解又显得嚣张万分。镇远居士和禁军部那星将一时没做反应。
    “程缺,上官泰迈入先天老朽早已经看出,你一家子中难道有人能通过血液气味加以辨认么?”
    苍老声音来自五里远的内皇城高墙上,镇远居士当先转头,叫了一声二叔。
    圣天堂三居士之首,西杀神东定海之定海居士!
    程缺稍有点儿紧张,和杀神尊者齐名的定海居士露面,蓝若琼胜算甚微。
    心中有所判断,秦康肯定是得到了圣天堂居士的一定支持,否则他的逆行没有半点作用。毕竟圣天堂是整个燕龙帝国的定海神针。
    镇远居士明显是偏向上官泰了,定海居士的立场如何至少现在程缺看不出来。
    “定海居士,重阚城总营军牢出过一起杀囚案,至今没有头绪。”
    “重要囚犯南宫敏曾是被我逮到的丐帮明王舵重要人物。南宫敏招出我之先父亲兵队长孟金河做了苍兰谷惨事的内应,是下毒谋害程家诸将的元凶之一。”
    “南宫敏等重囚加上四十多名狱兵被杀,嫌犯为金属性先天强者。定海居士,我夫人若琼的这一箭试出了上官泰正是金属性先天强者。而当时上官泰和书院校监秦风,同在西域。圣天堂两大居士当面,请问该当就此盘问兵马大元帅上官泰么?”
    镇远居士心中吃惊,上官泰先天了他都毫不知情。
    “程缺,所有你说的都属一家之言。即便上官泰真是金属性先天强者,闯军牢杀人者是金属性先天强者,其可信度能有几分?哼,还不是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凭这些子虚乌有的证据强闯大元帅府,还想盘问国一品大员?程缺,只能说你鲁莽得无可救药!”
    对镇远居士的话程缺听如不闻,眼神只在定海居士身上。
    “呵呵,程缺,你虽是鲁莽,但行事称得上滴水不漏,有恃无恐。这样吧,老朽看程家面子,这次就遂你心愿。老朽和镇远共同陪着你搜寻大元帅府,如何?”
    程缺心里反而一咯噔,加上定海居士在内两大老牌先天强者就近陪同,他真的不敢!
    “定海居士,不好意思,两大先天强者就近陪同,先天属性气息冲击之下会造成分辨混乱,搜寻证据困难十倍不止。”
    “搜寻,只能限于我家三个,上官府虽大,一天一晚应该也够了。两大居士不会给不了程缺这个时间吧?”
    定海居士答应陪同搜寻时,上官泰忍不住面如死灰。只要这么一做,上官家的名声势必受到惨重打击。
    何况图谋了五六年的大事多少留下些东西,真让程缺碰巧找出来了些,那简直万劫不复。
    “定海居士,镇远居士,程缺凭着子虚乌有的东西,以程无极之死为由无端发难,冲击国品大员府邸。燕龙帝国立国以来从未出现过此等荒缪行径。”
    “上官泰对此宁死不屈,哪怕帅印交出,解甲归田。只需圣皇裁断,圣天堂出文,上官泰无有怨尤。如果容许程缺等人搜府,践踏上官家尊严,府邸中人唯有玉碎一途,不做瓦全!”
    定海居士白眉深锁,有点心烦。
    “程缺,苍兰谷惨事其实已经追索多年,此刻重提太过艰难。还是就事论事,程武极被杀,圣天堂着即安排刑部贺远声牵头,禁军部秦卫民配合,查勘现场后以重案形式追索。必要时奔赴丐帮求证。”
    “今日之事就此为止,各不追责。刑不上国品,武不动先天,祖上惯例如此,各方都退一步。程缺,你等三个且先散了!”
    程缺原地不动片刻,然后斩马刀插地,拱手对两大居士各致了一礼,拔刀当先往外走去。
    蓝若琼和林英慧方位稍动,跟随程缺左右退走。
    程缺夫妻大元帅府一闹,看似有始无终,被圣天堂定海居士和了稀泥。实际上造成的影响非常之大。
    最明显的变化,早餐时程府才不到四十桌,基本为府内之人和府外近亲。中午饭却直接增加了一百桌,祠堂外大广场乌泱泱的全是人。
    圣天堂下文,刑部和禁军部速度极快,刑部尚书贺远声,禁军部主帅大亲王秦卫民亲自带领七八个刑案名捕到府,对第一现场程武极书房勘探完毕时中午饭还未开始。
    共有三进七大间的程府祠堂里,告退老将程继南,以及程肃等人陪同探案组人在第二进祠堂用饭,程缺三个却回了自家小院。饭菜由守院的萍姨打好送来。
    “夫君,你胆子也太大了。我其实被吓得心颤颤的,幸亏若琼姐一直镇定。”
    林英慧一口喝了大半杯茶,手抚胸口犹有余悸,如玉脸蛋上却又有点兴奋下潮红。
    杀死杀伤大元帅府中人安然无事,对还没满十七岁的林英慧来说过程委实刺激。
    程缺叹了口气,道:“这次其实不算圆满,顶多差强人意。武极哥之死我目前真锁定不了任何线索,也分析不出出事的缘由。”
    蓝若琼夹起块得有半斤的过油扣肉盖到程缺碗上。
    “夫君,该吃饭吃饭,要是不圆满,咱们该闹还闹,就逮着上官家不放。”
    程缺苦笑道:“若琼,机会就只一次。下次再冲击上官府什么东西都搜不到了。得了,先吃饭,咱们家谁都不许减肥,这扣肉不错,都吃。”
    饭吃到一半,林银霜和铁红尘双双来访。
    林英慧擦了擦嘴上的油就抱住林银霜,头靠到她肚腹上。
    “姑姑,我砍了上官家七八个人呢,还斩了一个。看上官泰还敢不敢再在爷爷面前阴阳怪气的?”
    林银霜又好气又好笑,“英慧,你这还得意着?爷爷在书房里吹胡子瞪眼呢!”
    “哼,改天带程缺去拜见爷爷。他这孙女婿能说会道,爷爷指定得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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