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嘴,挑着眉点头道:“不跟也行,我给你个罗盘你带上,就小时候教你用过的那个,把持着点方向,以免走岔了。”

    谢白:“……”

    他眼看着殷无书真从口袋里摸了个罗盘出来,一副“我没开玩笑,你确实路痴”的模样,脸色就忍不住有点儿发青。他紧抿着嘴唇跟殷无书对峙了半天,最终还是抬手一把抓过了罗盘,放进大衣口袋里,僵着声音冲殷无书道:“我先走了。”

    殷无书还又提醒了一句:“出门东西带齐,别落了什么回头再到处乱找。”

    “……”谢白转头就走。

    娄衔月又默默拧过头去,用口型冲立冬道:“这真是殷无书?!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吧!”

    立冬:“……”

    谢白从那间玻璃屋出来,穿过长而宽敞的客厅,远远听见身后留在玻璃房中的娄衔月问殷无书:“你最近两天往桃坞典当跑得很勤啊,不是挑大清早就是深更半夜,我在楼上可都看见了,你跟洛竹声谋划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呢?”

    桃坞典当……谢白想起来早上刚到古阳街的时候,确实看到殷无书从对面洛竹声的店里出来,那时候街上还没有别的人影。

    殷无书答道:“最近得出门几天,让他帮忙照看点东西。”

    娄衔月:“出门做什么?”

    殷无书道:“丢了些东西,去找找。”

    最后的尾音随着谢白一脚踏进黑雾中被截断,后话就再听不清了。

    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冷不丁想起殷无书那句“东西带齐”,忍不住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万灵树向来跟着阴客走,想招随时能招出来。而除了万灵树,这屋里也就不剩几样东西了……

    谢白走到单人沙发旁,弯腰拿起了方几上那本杂记,随便翻了翻。这书他断断续续翻过大半,还剩了十来页。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他把这本不大的杂记顺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窝在阳台上晒太阳打盹的小黑猫察觉到他回来了,“嗷嗷”叫了两声,团子似的一路从阳台滚过来,撞到谢白的脚踝才刹住车,大字型瘫在谢白脚边,一副随便揉的模样。

    谢白看了眼窗外,离天黑尚有一些时间,便一把抱起猫,捏着它的尾巴尖道:“江里捞上来的两条阴鱼还在我这儿储着呢,差点忘了。”说完,他便趿拉着拖鞋进了厨房。

    这间屋子的厨房自打他住进来起,就根本没派上过用场,光洁如新。

    虽然谢白从来不用,但是本着过普通人生活的初衷,这厨房里该有的锅碗瓢盆却一样不少。

    他抬手从架子上卸下砧板,手腕一抖,一条阴鱼就不知从哪儿掉了出来,直直落在砧板上,维持着刚从江里捞上来被谢白开了膛的模样,死不瞑目。它浑身还散发着新鲜的潮湿水气,仿佛被冻住了时间一样,半点儿腐坏的迹象都没有。

    一见谢白真要动手给它做吃的,原本乖乖窝在谢白怀里的小黑猫瞬间一僵,四肢爪子疯狂刨着,企图蹿地逃跑。似乎觉得谢白这种活剖生鱼塞给他的主,不可能做出什么能下嘴的东西。

    谢白“啧”了一声,皱着眉给它加了灵缚,道:“跑什么?我又不是没做过吃的。”

    多年以前,他跟殷无书还住在一起的时候,偶尔兴趣上来了,也会动手做点吃的,烹个小鲜,炖点药膳,基本都是从妖市的食肆里记下的。他直到二十来岁的时候都还吃不了正常的东西,依旧靠阴尸气为生。但是看到热气腾腾的新鲜食物心情就会变得不错,所以他很享受那个过程,尽管他连味道都没法尝,只能根据闻到的香气来判断做得怎么样。

    至于做好了的食物,他自己无福消受,就只能看着殷无书吃。

    谢白一向不喜欢把心里的想法表现出来,俗称闷骚。每每把食物塞给殷无书的时候,尽管脸上依旧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模样,实际心里一直带着点儿颠颠的献宝的心情。

    殷无书头一回吃他做的东西时,皱着眉眼表情如丧考妣:“你这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打算给我下毒离家出走么谢姓少年?”

    谢白当时耳朵尖就红了,冷着一张冰霜不化的脸,抬手就要把碗盅抢过来倒掉。

    结果殷无书当场就没憋住笑开了,护着碗盅站起了身,还不真不假地绕着院子避让着谢白,一边避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逗你呢看不出来?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好骗,往后出门可怎么办?好了好了你别跟着在后面啄我。”

    绕到最后,他干脆长袖一扫上了屋顶,直接落了堵气墙挡住屋顶下的谢白,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东西都吃了个干净,明明广袖飘飘一身仙气,却特别欠打。

    谢白打不到他,最后只能背着手冷着脸,在屋下道:“为老不尊”

    殷无书:“……”

    这种把戏殷无书玩了好几回,直到谢白再不上当才作罢。再后来每回谢白做了吃的,他都半点儿不剩吃得干干净净,而后手欠地拍拍谢白的头道:“好习惯,要保持。”

    可惜等他能吃正常食物的时候,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也再没那个兴致和耐心做吃给自己尝一尝了。

    “你真跟殷无书有关联?”谢白看了眼怀里的小黑猫,又有些怀疑。

    毕竟他做的东西连殷无书那么挑剔的人都能吃得下去,这猫崽子居然还一副恨不得喊“救命”的样子,真是不识货。

    尽管百年没做过吃的了,谢白略有些生疏,但很快就找回了手感。他上次说给猫崽子做“墨点白玉”还真没食言,调了小火耐着性子慢慢煨。

    窗外的天色慢慢泛了暗,行将入夜。

    他掏出殷无书给他的罗盘看了眼,又回忆了一遍在古阳街记下的鬼门进出方位,而后掏出手机对照着地图翻找了一下。朝“正东北”行八十一里,落脚处是台林市东郊的礼蓝山附近。

    谢白标记好地点便收了东西,把已经汩汩翻滚的奶白色鱼汤盛进碗里,捂在手中凉了凉温度,端到了小黑猫面前。

    他没有跟猫分食一碗汤的癖好,只看着天色抱着胳膊站在一旁等着。

    猫崽子大概能感觉出谢白赶时间,没再乱撒野,乖乖把鱼汤吃了个干净,只是表情很有股生无可恋的味道。

    谢白很快清理了汤碗又吸干净手,抱起黑猫道:“你是想一起,还是留着看门?”

    猫崽子四爪并用扒着谢白的手腕,一副死也不下去的模样,选择不言而喻。

    “那就老实点别捣乱。”谢白叮嘱了一句,便抱着猫出门直奔礼蓝山。

    以他的速度,八十一里地并不算什么。不过十分钟的工夫,他便在礼蓝山下落了地。

    纵观四方,但凡靠近各个鬼门的地段都荒凉得很,人烟稀少,礼蓝山自然也不例外。这山在入夜的天色里轮廓深重,阴沉又孤寂。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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